他从前还不承认自己喜欢陈回,好啊,不喜欢陈回他为什么单单将谢一恒视作好友?竟然还有这种“替身”的戏码上演。
他就是天下最傻的大傻瓜。
为什么!在这种快要好好活下去的时候;在这种哪怕孤身一人也有支撑的时候;在这种安静的、平和的、仿佛一切就快要好起来的时候,他却意识到这样的事实!?
顾书迢又哭又笑,他很想发问,他还活的成吗?
顾书迢又踩上椅子,将刚刚放好的、那块写着“小薯条”的玻璃拿下来。
他坐到了窗边,窗外万家灯火,陈回此刻在干什么呢?十年前的此刻,他与陈回,那两个被丢在时光里的小少年,在干什么呢?
他想要的自由永远不会来到了,他想找回的陈回也永远得不到了。
顾书迢笑了,他知道他要回到年少的时候了,他要回去重新找回他的自由,找回他的陈回了。
他拿起玻璃,匆匆跑下楼。
☆、第 40 章
顾书迢精神恍惚,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是要回到高中时候?他是要找回旧时光?还是要下楼去找什么人?
他拿着那一小块玻璃,精神恍惚地往楼下跑。
老旧的木质楼梯传来“咚咚”的响声,顾书迢踩空了一阶,没有开灯的黑色的空旷屋子,顾书迢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的头在楼梯的每一阶磕过,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顾书迢倒在一楼的地面上,额头上的血,流了满地;他的左胳膊以及左半边身子,摔的完全不能动弹。
这样剧烈的疼痛,让顾书迢终于从精神恍惚中清醒。
在摔下楼的时候,那块玻璃也从顾书迢手中跌落。
顾书迢笑着流下了眼泪,他左边半身子完全无法动弹。顾书迢用右手强撑着地面,一下一下地向前爬过去,地面上的血迹又沾染了他右半边身子。
他好疼,疼到快要晕过去了,疼到没有任何力气了,可是顾书迢还是努力着,用右手强撑着挪过去。
他费力地向前伸着右手,他终于够到了那块跌落的玻璃。
顾书迢死死地抓住那块玻璃,一边流泪,一边笑了起来,他知道,他攥住的不是一个块玻璃,他攥住的,是一个年少时陈回对他最炽烈的爱意。
顾书迢已经疼的快要晕过去,尚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攥紧了右手,将那块玻璃,生生嵌进了右手手掌里。
跨越十年时光的、钝钝的旧玻璃,将顾书迢的右手生生穿透了,筋骨,脉络,血肉,与玻璃混合到了一起。
真疼啊,真好啊,顾书迢想。
玻璃完全嵌进右手的那一刻,他终于笑着闭上了眼睛。
——
夜色深重,陈回突然从梦中惊醒,他梦见,他梦见——顾书迢把什么东西扎进了他自己的月匈膛。
他们年少时,曾经一起读过一本叫做《荆棘鸟》的书,里面有一句很经典的话,陈回记不住原句了,只记得,那句话是说——我们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是清楚的,是明明白白的,可是我们依然会那样做,我们把荆棘扎进月匈膛。
不知道为什么,年少时,那本书中的话语,此时不断地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魏相逢也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他坐起来揉了揉眼,往陈回那边探了探。他看见手机上来电显示的是王奔。
不知道陈回在发什么呆,魏相逢提醒道;“陈回,接电话呀。”
电话一接通,便是王奔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陈回,陈回,你赶紧来医院一趟吧!顾家又乱了套了!”
电话那头有医院里电子器械的声音,有人们说话的嘈杂声,陈回让王奔大声点,他几乎没听清。
电话应该是被另一个人抢去了,传来的是顾书远的声音。
“陈回,我弟弟从楼上摔下来了,正在急救室里抢救……”顾书远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而且,他的右手被一块玻璃穿透了。他明明人都已经晕过去了,却又好像还又意识,我们和医生想尽了各种办法,他硬是不肯将右手张开,那块玻璃取不出来,只怕他的手,就要废了……”
陈回恍恍惚惚地来到医院的,他恍然觉得自己是在那个惨烈的梦里。
可是,他看见顾书远、顾书遥和王奔慌忙等在病房外;他看见顾书迢的右手血肉模糊;那块玻璃与筋骨脉络交织在一起,像苍凉的记忆盘根交错。
医生说顾书迢没有完全晕过去,是他的意识强撑着不肯放开手。医生让他们这些家人来劝。
陈回走过去,碰了碰顾书迢的手背,血沾了陈回一手,他轻声说:“小薯条,放手吧。”
顾书迢终于松开了手。
陈回记得,当年自己在玻璃上写下“小薯条”时的场景,仿佛越来越清晰,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可以十年不变吗?
写着字迹的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