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疑惑,却见薛示从轿中探出头来,将那人打量一番,迟疑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那四人听言站起身来,向薛示回道:“右丞知侯爷往腾云关去,特派我等来接应。”
薛示表情更是疑惑,又问道:“为何往潭阳去?右丞此刻不在腾云关吗?”
为首那人似是有些不耐烦,只木然应道:“属下奉命行事,其余的事,还请侯爷自己去问右丞。”
师父见薛示沉默不语,此刻也出言问起:“有何不妥吗?”
我只见薛示眉头紧锁,那面上疑云迟迟不散,听他呼吸仿佛都迟缓半分。
“右丞带兵自永昌奔袭,这几日应是快到腾云关了,怎么突然到了南边的潭阳……右丞行事一向稳重,莫不是有了别的安排......”
言及此处,师父已然警觉起来,让薛示待在轿中,又下轿来立在我身侧,冲那四人高声问道:“敢问尊驾大名?如此排场,所来为何?”
那人听言,并不理会,似是不愿多说,一改语气道:“莫管闲事!请凌江侯快随我等去潭阳。”
说罢,似乎觉得扯这些废话很没意义,便招手示意,其余三人见号便纷纷拿起剑来,剑锋直指软轿中的薛示。
我们走的匆忙,又想掩人耳目,因此护送薛示随行之人只有曾疾留下的六个精壮,此刻对上这群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胜算,但想起之前在潭阳,曾疾领着六七人便可剿杀两倍之敌,想来这群人应当也有如此身手,便稍微放下心来。
可真到交手之时,我便知道自己托大了。面前这几个黑衣人显然不是潭阳那群,他们人数虽少,却个个手艺绝伦。此时细看,那四人手中所持却并非寻常长剑,剑身扁长银寒,左侧与寻常长剑无异,右侧剑刃却曲折弯转,如蛇形一般。打斗之时,只见弯刃翩飞,自上而下劈砍起来,竟比刀锋还要锋锐许多。
那几人对我们似乎没什么兴趣,其中一个黑衣人剑已到我眼前,又倏然转向,和另外的人去砍那软轿,那轿门已被蛇剑劈得破碎不堪,幸有师父在侧招架,才没让他们得以近身。
顷刻之间,已然不敌,只剩我和师父守在轿外,对方四人,却是全身而退。
那人见我们负隅顽抗,便有些恼怒,一把扯下面上围纱,大声怒道:“侯爷,莫要为难属下,快随我走吧!”
真的是他!世上可能没什么人长得比他更凶煞了,当日见他印堂阴黑,便知他是大凶大恶之人,如今看来果然不错。这灰麻雀真是能飞,涂州遇见他,现在又遇见他。
我转眼去看师父,师父脸色平静的很,也看不出什么惊色,只是此刻看着那人,有些冷漠。
我突然想起师父问我的话:“若是仇人求药到你面前,你救还是不救?”
这下倒好,不是仇人求药到面前,而是自己亲手救了个想杀自己的人出来出来,不知师父这时是什么感觉。
身后轿中一片死寂,我正担心薛示此刻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便听见薛示颤抖着声音问道:
“沈大人?”
听这话......竟是熟人?熟人还能下这么大的狠手,薛示这倒霉侯爷的人缘委实差劲的很呐。
那人放下剑来,朗声又重复道:“侯爷快随我等去见右丞吧。”
那轿子已经被砍得七零八落,轿帘现已破成丝缕,薛示撩拨几下,探出头来问道:“右丞为何在潭阳?”
灰麻雀并不回答,只一味催促。薛示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惊,大咳几声,骇道:
“沈空,腾云关现在可有兵马驰援?”
沈空木然不应,这厢又提起剑来:“侯爷自己去问右丞吧!”
我见那人此刻又要上前,连忙摸到一块木牌。那时只觉得这木牌做工精巧,尤其是上面刻着的鸟儿甚是好看,便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竟有用到的一天。
师父此刻正站在轿侧,怒视来人。我拿起木牌冲沈空喊道:
“我和师父救过你的命,你就这样恩将仇报吗!”
沈空看见木牌,动作慢了一瞬,随即说道:“我只拿薛示,你二人速速离开!”
看沈空已回转剑锋向软轿刺去,我心中大骇,面前却突然飞起一阵狂风,登时迷蒙一片,只听见一阵刺耳的呼鸣从北边传来,两旁林木陡然摆动起来,那风声中间杂着丝丝刺耳的微鸣,仔细听去竟像是鹤唳之音。
那一阵呼鸣结束,只见一个花色身影踏着树梢自天边而来,只是落地不稳,竟微不可见地踉跄了一下。
此刻定睛细看,面前的人竟是那日在潭阳遇见的花和尚!
“竖子沈空,速速还我太重珠来!”
沈空离软轿不过十步,此时突然见那花和尚仿佛也是一惊,连忙后退几步,又提起他那把长剑来。
“怎么,”花和尚见沈空退后,冷笑一声道,“沈大人有胆量拿物,如今却不敢还吗?”
见沈空默然不应,那花和尚似是好笑,竟放松下来,双手插在腰间那碧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