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师父和薛示皆是沉默。我心中惊诧,昭国竟这么费劲心思去拿江湖武学秘宝做什么?为求壮大已经要牵涉江湖事了吗?
花和尚招架不住,但却是全身而退,此刻飞出重围,站在林梢上怒笑道:
“你们所学尽是皮毛,鹤泉江明乃是同系剑法,两两相峙,虽有相克,却也是处处生机……哼,那太重珠的玄秘你们无人可解……回去告诉纪延拓,叫他莫要把手伸得太长……”
说罢,这花和尚便欲向南逃去,可却突然见一道绿影从他脚下滑出,准确而又快速地打到了沈空的脊背。
“沈空,你在涂州中了我的秋石软筋散,竟有命活到了现在……仔细看看你怀中那东西是什么……”
又是一阵长笑,花和尚的身影便已不可见。
沈空听了花和尚离去时的话,脸上似有疑云,便伸手向怀中去摸,可还未摸到什么,身子却猛然激灵一下,竟摇摇晃晃地要落在地上,见他勉强拿剑撑住,却又半跪着吐出一口血来。
我看他身后落着一根树枝,想来便是花和尚走时留下的暗招。
见沈空负伤在地,薛示向前几步问道:
“沈空,右丞究竟要做什么?”
灰麻雀喘息几下,又呕出几口血来,见薛示走近,只冷漠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之前说过的话:“侯爷自己……去问右丞吧……”
话音刚落,却见灰麻雀骤然起身,他左臂有伤,刚才仿佛又被花和尚的暗招害的不轻,这时起身也有些无力,但那眼神凶光毕露,仍是叫人胆颤。
其余三个黑衣人静立沈空身后,似等着他发号施令。
“右丞说过,若侯爷不肯来潭阳,便也不必去腾云关了!”
说话间,便见沈空竖立蛇剑,在空中又挥舞起来,和刚才夹击花和尚时的发出的号令别无二致。
我见这灰麻雀伤重如此,却仍是不肯放过我们,想必那什么右丞是势必要让他杀掉薛示了。
看来这薛示的侯爷做的也很是不易,什么时候竟得罪了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灰麻雀自己留在原地,那三人却已飞速上前,三剑交叠,来势汹汹,皆冲着薛示而来。
那三道剑光如寒夜闪电一般迅捷快速,师父护着我和薛示连连后退,他袖中银针间次发出,可那三人甚是奇怪,被师父射中好几处要穴,竟毫无反应,像是石头一样,没有丝毫破绽。
薛示急声说道:“探云门武功诡异,走的是移穴换脉的门路。”
师父听言便了然,突然停住脚步,又是一阵衣摆纷飞,银针与刀剑撞击之声叮叮错落,声声铮鸣,眼前蓦然一空,师父便已经退于我和薛示之间,右手揽住我,左手握着薛示的臂弯。
我忙向前张望,看见那几个黑衣人的脸上身上皆是根根细针,活像个人形的刺猬,其中一人眼睛上直直插进一根银针,那针没入极深,纵是不见血流,也可知其痛苦。
师父的抵挡颇为有效,那三人不再上前,灰麻雀见状,脸色越是阴沉可怖,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冲我和师父说道:
“本欲留你们性命,却不想你二人如此不知好歹……薛侯爷,我沈空今日在此,便绝不让你往前一步!”
说完这句,灰麻雀便向我们所在飞扑而来,我听他大喝一声,想必是蓄足势力,要将我三人断送此处。我心中不免胆寒,不敢去看灰麻雀那逼近的凶煞的脸,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听见铮铮刀剑碰撞,脸上也掠过几影寒风,本以为手起刀落间自己已经做了冤死鬼,却听见一阵怒喝之声:
“三哥!你做什么!”
我急忙睁眼,却看见我们脚下躺着两只黑色刺猬,一个黑衣人挡在薛示身前,提剑指着赤面怒眼的沈空。
这黑衣人突然反水,没来由的让人感到惊恐。这群人来来往往,拼斗个你死我活,可到头来,却连自己身边出生入死的人是敌是友也难分清楚。上一秒还可并肩冲杀性命相托,谁知下一秒便会死在自己人剑下呢?
灰麻雀见眼前人用剑指着自己,我竟从他那张凶煞的脸上看出了些别的表情,难以置信也有,愤恨不解也有……那脸上精彩纷呈,映着他左臂的伤口和嘴角未干的血,显得格外诡异。
面前的黑衣人闻言不动,缓缓取下脸上的面纱。
“我赵居行此生所忠,”
“只池霜剑主薛培风一人。”
☆、受恩
那日在夜下西厢远远瞥见,如今见了真容,心中一时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赵居行已经是个半百的模样,此刻穿着一身黑衣,又握着那柄又宽又长的蛇剑,更显得人单薄瘦削。见他两鬓已经灰白,面上也有了风霜,只有那一双沧桑锐利的眼睛还闪着清明的光,像是残枯的老树上还挂着常青的枝桠,也不知道那躯干里藏着什么样的生源。
我听见薛示惊讶一声,却看见师父已经上前同那黑衣人站在了一起。
“今日有我在此,你休想动他们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