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蝉回头看看瞿牧斋,尴尬地对敢昌宁招了招手:“小宁哥哥…你来啦……”
敢昌宁显然是一眼就看出他身边跟着的人是谁,喝了口茶,静默不语。他这样的人,静默不语?不必多说,必是不待见这位了。
这局势难办,夏小蝉实在不知道解法,只得悄悄扯翠翠的衣服,翠翠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他一眼——她是真的不明所以,她既不认识敢家兄弟,又不明白其中玄机,除非她是神仙,才能反应得过来。夏小蝉也失算了这步。
不过基本的规矩,翠翠还是明白,总而言之,来者都是客,翠翠请了座,介绍了自己,又新看了茶,自己便也坐下,堂中却无人说话。她心下还在疑虑,夏小蝉不是认识这二位,怎么也不聊聊,最后还是对面的客人先说的话。
这两位虽然面貌相似,倒还是能轻松看出些不同来,率先说话的人沉稳,只看他双手执礼,十分挺拔规矩的模样。
“小姐金安,家父是边将敢少游,我们家中只我们两个,我是大哥,名昌安,这是舍弟昌宁,阿宁,问个好吧。”
哥哥叫弟弟是先问小姐的安,敢昌宁却先瞥了眼瞿牧斋,然后才扫到翠翠处,脸色即刻变了,春光明媚。
“妹妹好,我父亲同你父亲素来交好,可惜我和哥哥打小不在京中,所以你不曾见过我们,不过我们在边关常听小蝉提起你,今日一见,倒不觉得陌生。”
翠翠一听,端着的心顷刻放下来,弄了半天都是自己人,口气一下变了,活泼极了。
“哎呀!你们早该回京来玩儿的,小蝉在关外受你们照顾,多谢多谢!”
她这话说得轻快,听的人却是一愣,七巧躲在柱子边儿捂着脸,觉得自己没脸见老爷。堂上一时没了声音,她低头喝茶,觉得安静才抬头,就看见敢昌宁先没憋住,大笑起来,几步跨过去,利落坐到夏小蝉与她之间的茶桌上,七巧眼疾手快端了夏小蝉的茶,不然险些碰翻了。
敢昌安面露无奈,似乎有些头疼:“阿宁,快回来。”
哪里听他的,敢昌宁随手一挥,对翠翠笑说:“从前在离人关,夏小蝉翠翠长翠翠短的说道你,说那些话,我心说到底是怎样的女娃娃,能说出那些话来?今天你一出来端正得那样,我心道怎么不大一样,现在——”
他凑近了些,眨了眨眼睛,桃花一样漂亮。
“一样了。”
难得也有翠翠不好意思的时候,小姑娘讪讪挽着发髻上绑着的飘带,只在指尖打圈儿,明显是知道羞了,夸她倒不如笑她。
“哎呀…我这不是看大家都是自己人……”
敢昌宁跳下桌来,转了一圈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拍手:“就是这样才好呢!这样将来才不至于受外头欺负,女孩子不光得不受外头欺负,夫君的欺负也不能受,就好像我娘,我爹那样的人,在她那边,还不是一点儿便宜都讨不着儿。”
要论敢将军这位夫人,那可真是京中出了名的,因女子贤良淑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美名,这位夫人花容月貌,却一身好本事,不是个好招惹的,所以不是好名声出的名。
可那有什么打紧的,翠翠一早就听过她的大事迹。过去因为敢将军在外头应邀喝酒,去的地方是风月场,她亲自去捉,敢将军话也没说,就跟着回去。好在将军也不是那些爱玩儿的,又常年在外,所以自此后,也没什么戏码再传出来,翠翠还常恨不能多听些这样的故事。
今天算是得着机会了!敢昌宁这么一提,她两眼简直霎时放出光来,急着要知道下文。
“我早听说敢夫人一身的好本领!但不曾见过,小宁哥哥,你——”
“文君。”
这一声儿可叫得她后背一僵,翠翠立时起身站直了。萃熹之缓缓踱步入正堂,在主位坐下了,身旁的丫头上前看茶,脸上仿佛还憋着笑。
翠翠小心翼翼抬头看父亲,看他似乎没怎么生气,心中险道,还是趁早开溜的好,省得又做错了这个,做错了那个,又要挨训。
“既然,既然爹爹来了,那女儿就告退啦!”
她一面行礼,一面侧着头对敢昌宁无声动嘴,说的大约是“下次,下次”,敢昌宁偷偷憋着笑,要回她,却被敢昌安干咳一声提醒了——就没一个省心的。
翠翠要走了,夏小蝉和瞿牧斋自然也没理由再留在堂上,夏小蝉挨个道了别行了礼。
轮到瞿牧斋,他似乎有些轻微的犹豫和不情愿,夏小蝉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不过那只是一瞬,瞿牧斋还是面无表情地跟他们道了别,向萃熹之告礼。敢昌安对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敢昌宁就不情愿些,不过也没怎么样。
出了厅,夏小蝉走在最末一个,翠翠跟七巧走在最前面讨论今天吃些什么,他盯着瞿牧斋的背影,总觉得不是自己多心,忍不住拍了拍瞿牧斋的后肩,叫住他。
“怎么了?”
夏小蝉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犹豫道:“牧斋,你是不是不大喜欢小宁哥哥他们啊?”
瞿牧斋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