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鸢怔忡地看着奔走如流星般的轿子,“夫人,许夫人怎么走了?”
江妤叹道,“我这是上了贼轿了。”
偏生见着沈夫人时,还不得不替她解释,“许姐姐一心想来,奈何贵人事忙,且腹背有虎狼眈眈,故而过门不入。便由我代她说句对不住了。”
沈夫人微扬唇道,“何必如此,苏府大门随时能开,她今日来不成,难道下回就不许她进门了么。”
江妤同她说笑几句,转向了正题。
听沈瑶似怨似诉地道明事情原委,外加其贴身丫鬟探烟的旁观感悟,江妤约莫明白了□□分。
说来不过是孩子的教化启蒙问题。
苏昼是他和唐宣、熊敬贤三人之中,唯一一位做了父亲的。其子系沈瑶所出,今年三岁,是个玉雪可爱的男孩儿,名苏清。
争吵的根由在于,沈瑶认为苏昼对孩子太过纵容,不甚上心。但苏昼认为孩子还小,没必要强加约束管教。
争吵的起源在于,苏清近日痴迷于追踪蚂蚁。每天蹲在大树底下看蚂蚁来来回回搬东西,有时几窝蚂蚁,有时成群蚂蚁;有时搬来一粒米,有时搬来一块糖。
他看的起劲儿,连饭都顾不上吃。沈瑶再三劝导无用,便强行不准他看。不准他靠近树木草丛,甚至不许他长时间蹲着。
小苏清委屈得直哭,凭谁哄也止不住。沈瑶为了改变他这坏习惯,就由得他哭。但孩童响亮的哭声影响了苏昼作画的灵感和心情,苏昼忍到今日实在忍不住了便说教几句。
沈瑶极少犯错,也就极少受到指责。即便他并无怪罪之意,内心深处积蓄已久的伤感也如浪潮一般淹没理智。她语带悲切道,“你从来不管清儿,不理我们娘儿俩,如今也只是因他吵着你了,你才有几句说嘴。”
苏昼更是心烦,“我几时不管不理你和清儿了?只是你此举欠缺妥当,难道你看清儿嚎啕大哭不心疼吗?”
“为娘者哪儿有不心疼孩子的?但你可见着他为了几只蚂蚁成天一动不动地蹲着了?书也不念,饭也不吃,怎生了得。你不管只好我来管,如今我管了你还要说我的不是。想来你看我们娘儿俩不顺眼,欲另娶她人为妻是也不是?若是你大可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寻些有的没的理由?”
苏昼听糊涂了,“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瑶越说越伤心,“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清儿长到三岁你为他考虑过几桩事?你除了替他取了个名字还为他想过什么?”
苏昼叹了叹,不愿徒作争吵,便放软声调道,“清儿才三岁,何需考虑那么多事?”
沈瑶却不依不饶,“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不疼他才不考虑。”
争来争去就是这么几句,也争不清。苏昼只得出府避一避,让沈瑶先冷静冷静。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江妤想着自己一外人有什么可搅和的,不免心中哀叹。再说她为人妻子尚且不足两月,生孩子的问题都没想过,又怎能晓得如何教养孩子?
沈瑶似乎猜出她的心思,收敛心神笑了笑,“江夫人头回来苏府作客,我合该好好招待才是,偏生遇着这些不宁事,难为江夫人听我说这许多了。”
江妤忙摆手道,“不难为不难为,我本就是来劝和的,不过苏丹青不在家,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沈瑶叹道,“罢了,不提他。心事得以倾诉,我已觉得畅快许多。况且江夫人是个明朗人,一来天都晴了,我心情已好转许多。”
江妤悻悻笑道,“实则我就是一听众,但内府之事比不得台子上的戏,不好评头论足,左右想来,也只一句家和万事兴可劝。”
沈瑶再一笑道,“江夫人说的极是,细想想,我是有些胡搅蛮缠了。”
江妤干笑道,“夫人别这样说,只别郁结于心,闷出病来便好。”
沈瑶淡然道,“江夫人请放心,我定会拿捏好分寸。夫妻之间吵架原是在所难免的,偶尔一吵反而能加深些我在他心里的分量。”
江妤愕然,“那你不是真的生气?”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也要适可而止才好。”沈瑶喝了口茶,因凉了些而皱了皱眉。探烟好眼色地替她换了杯热茶。
江妤笑得有些勉强,“看来沈夫人心中自有盘算。”搜肠刮肚地找出几句劝和的话,看来用不着了。
“换几盘点心来。”沈瑶向探烟吩咐完再对江妤道,“光顾着说话,点心都凉了,江夫人饿了罢?”
探烟麻利地撤下茶点,一应换了新的来。甜香扑鼻,小巧玲珑,江妤的确饿了。
沈瑶忙道,“江夫人快用些,刚出炉的糕点最是松软可口。”
江妤尝了一块芝麻糕,没料到里面还包着枣泥馅儿,又尝了一块白糖糕,当中竟嵌着熟银耳,不免惊喜道,“沈夫人真是蕙质兰心,这糕点样样别出心裁。”
沈瑶笑道,“不过是成日里无事,尽琢磨这些罢了。”
江妤也笑,“我能否向沈夫人取点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