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迎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赵湛博揽着他的腰扶了他一把,被赵湛博碰到的地方,鹤迎只觉得鸡皮疙瘩直立。
赵惊鹊蹦下车,环顾了一圈四周,全是泥巴路和半人高的草,远处是高山和树林。她叉着腰踢了踢路边的石子,道:“我还从没来过城外呢?原来是这副样子啊。”
赵湛博指了指他们已经走过的地方,笑眯眯地盯着鹤迎:“后面就是我捡到鹤迎的地方。”
赵惊鹊惊喜道:“我也想捡一个!”
鹤迎笑了笑:“那日是为弟弟采草药,不甚掉下了山,我运气好,才没摔死。”说起来他一直忘了问那药草去哪了,估计也是掉落的时候丢失了吧。
赵湛博昂首:“运气确实不错。”所以才遇见了自己。
“草药?你问父亲要,要多少有多少!点金阁大老板对咱们赵家也得客客气气。”赵惊鹊面上满是骄傲。
赵湛博让车夫在路边等着,三人闲聊着往三里村去。
远远的看见了村口玩闹的几个小童,鹤迎步伐也不禁快了许多。等走近了些,小娃娃们都看见了走在前面的鹤迎,笑嘻嘻的迎上来,一口一个“哥哥”,喊的又亲又甜,小手都抱住了鹤迎的衣服小腿,亲得不行。
鹤迎下意识的想拿些糖出来,发现自己从头到尾几乎都换了一身,糖早就不见了。他只能挨个摸摸头。
娃娃们看见了后面跟来的一男一女,害怕又好奇地躲在鹤迎身边看着他们。
赵惊鹊也是好奇地看着这些四五岁的小娃娃们,几乎个个都穿得奇奇怪怪,两三岁的穿着小肚兜,小雀儿都露在外面,大些的男娃上身也是露着的,裤子拉到高高的地方,双脚光着,踩得脏脏的,女孩子穿着也是脏兮兮的。赵惊鹊从小养尊处优,看见农村娃娃的装束,又惊讶又新奇,看见一个个都不穿鞋,心里还有些难受。
看见沾着泥泞的手拍在给鹤迎备好的衣服上,赵湛博眼神阴冷了一瞬,等鹤迎转过头时,又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催促道:“快些走吧,来弟弟还在家中等着呢。”
鹤迎忙摆脱了粘人的娃娃们,带着父女俩匆忙往家里赶。此时已经是干活的时候,村里的大人都下田或是进城了,在村内的看见赵湛博赵惊鹊的打扮也不敢靠近。因此鹤迎很快到了家。
从低矮的院墙外还可以看见院内有个人影在走动,鹤迎立刻喊:“枫迎!”
那边立刻回应:“哥!”
来枫迎很快打开了院门,身形单薄,长发披肩,消瘦的脸上看着脆弱无比,却还是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是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鹤迎的装束和他身后的两人后更苍白了。
“哥,这是?”来枫迎紧紧盯着赵湛博。
“这是哥哥的……恩人,赵湛博,听说你们认识,赵叔叔说想来叙叙旧。还有这是赵叔叔的女儿,赵惊鹊姑娘。”
来枫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嗯,认识。”
赵湛博走近些,拍了拍来枫迎的肩:“好久不见了。进屋坐坐吧。”
明明是个客人,反而有种主人的感觉。来枫迎忍着反感的情绪,和鹤迎一起将人引进了屋。
尴尬的是,屋内根本没有足够多的椅子,于是鹤迎站着,来枫迎和赵惊鹊坐在矮凳上,赵湛博人太高大,只能坐在床上。
自看到小院子开始,赵惊鹊就一直打量着房屋,眼里的同情越来越多。她自小对京城复杂的格局关系知晓得不多,只倾心江湖情长,但她也知道来家曾经也算权势滔天,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名人才子层出不穷。但是之后嘛……赵惊鹊挠挠脸,被她爹和其他家族搞垮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来枫迎的处境竟然这么困难。摸摸身下的矮凳,赵惊鹊忽然有些抬不起头。
赵湛博开口打破了沉默:“枫迎和惊鹊许久没见了吧。”
来枫迎和赵惊鹊闻言对视一眼,相顾无语。两人都记着见面就骂架的过往。
鹤迎和他娘被早早赶出了京城来家,只知道来家没落了,树倒猢狲散,还是一个仆从写信告知来鹤迎接弟弟离开,因此鹤迎对这些事全然不知,只笑眯眯地看着弟弟和青梅竹马相聚。
来枫迎咳了咳,一时搞不懂他们想干什么,又是怎么找到哥哥和他的,只能佯装不知,陪着赵湛博演戏。他温文尔雅地笑着说:“过去的事啊,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在京城过的日子都不怎么愉快,让赵叔叔和赵姑娘见笑了。”
赵湛博也笑着回答:“许久没见了,倒是性情大变。叔叔记得以前见你,你总喜欢将自己养的那条大黑狗带在身边,若是遇见自己不喜欢的人,就让大黑狗……”
“咳咳咳!唔咳咳咳咳咳!”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赵湛博的话,来枫迎捂着嘴巴,咳得身子都弯了下去。
鹤迎急忙从桌上去了水,跪在地上给来枫迎喂下,轻轻拍着他的单薄的脊背,温声道:“慢些喝。”
这样温柔的鹤迎。赵湛博侧目。他对弟弟如此重视,仔细一看,眼中满是担忧和关切。
来枫迎抬起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