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我正好也想休息一阵,你快些好起来吧。”
李潜低着头,手指曲起扎在掌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情绪不稳定得很。萧放怕他又要咳血,终于软了语气,低声说到,“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娇惯,明明已经是世上少有的高手。”
李潜又做了梦。
“还有,我听说,那西域五虎十分狡诈,长爱吃女人小孩的血肉,是个骷髅搭起来的魔窟,更是形影不离,要人性命的魔头……”
青年从他一进门,就时时牵挂,此刻更是目不转睛,只有偶尔忍不住捂着嘴躲着他咳。
萧放一听头就大,他与青年的缘分不过是对方势单力薄时的偶然救助,对方知恩图报,常常邀他一同住在白玉宫,他也慨然接受,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的计划,常常漂泊于江湖。
“李潜,你不是骗我吧?”
萧放紧紧盯着李潜,看着对方越发不安,神情惶恐,竟在他面前苍白了脸色,抿紧唇瓣,微微颤抖,喉头一紧,竟是生生把血给吞下去了。
缓过来的青年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带着一股血气,生涩得厉害,“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你说你要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这些年,哪个地方不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你何必要深入大漠,去追击那塞外狂徒?”
他皱着眉捏着青年的下巴抬起对方的脸,只见这白玉宫如今的主人,掌握许多人生杀大权的青年,眼巴巴地看着他,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
青年止住了咳嗽,低着头,手指紧紧抓着被子,“……我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你回不回来……我……”
梦里常常是萧放的背影。
这倒不惊险,后来引了邪道的注意,有人反而想杀他搏名,害得他躲避山林,埋于沙丘,一连十日杀了十五人,才略微有了松口气的功夫。
只是此刻,青年的手缠着不放,弄得那些伤口痒得厉害,萧放不由用力抓着对方的手,丢开一边。
“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他落难时,只不过是略通武功的富家子,一夕全家夷灭,逃难的马车上,只有老弱妇孺和他这个唯一的香火传承
“唉你!”
“早些年,权臣欺负幼主,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你杀些贪官污吏,情有可原,遇上一些落草为寇,开黑店的,也不妨要了他们的性命,可是如今海清河晏,你居然要到塞外去,莫不是看上什么塞外的姑娘吗?”
萧放不是白玉宫的人,即便住了许久,也没有自己的衣裳留着。往常总是会把青年的衣服与他先穿,此时也是,身着一袭青年惯爱的白色长衫,湿着长发坐在床畔。
青年越说越觉得委屈,紧紧地抱着萧放不放,脸颊贴着萧放热乎乎的胸膛,禁不住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才勉强继续说下去。
萧放深觉无奈,他师从闲云野鹤的高人,自小从乡野里摔打起来的,性格混不吝得很,也惯是吃软不吃硬的。李潜同他过去遇到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这个人会缠,会闹,安安静静地跟着你,盯着你,比和人打上一场还要可怕,萧放宁愿给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怕了李潜。
“唉,你怎么这样说,我……我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觉得这样子对你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我险些以为你死了。”
李潜想要摇头,却被他摁着不动,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辩驳,“你可以问他们,问大夫,信不过也可以你自己看,我是不敢骗你的。”
萧放幽幽地瞥了青年一眼,不出声地继续拍着人的后背。
他虽然武功已经高深莫测,也依靠着白玉宫的累积,内力也极为深厚,可是他自幼体虚,心思多疑,少眠不安的情况一点都没有改善。
怎么就我不喜欢,你就不说了?
那西域五虎武功确实不俗,更是配合得当。萧放是故意落败,然后倒戈求饶,又使了三言两语,叫五人为了新上山的美人大打出手,寻了空隙削了他们的脑袋。
“你说你,那大漠荒无人烟,又是些不识礼仪的蛮子,我朝将士还守着那玉门关,怎么你就要出关杀人,去寻那穷凶极恶之辈?”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反倒是你,几日不见,就弄成这副模样。”
他身上还有些新添的刀剑伤痕,腿上,腰上,后背都有,最为惊险的一次是被人用匕首擦着后背过去,险些给人捅了个对穿。
楚楚一群人就推门进来。
萧放骤然放手,拍着人的背摇头,明明是他因为对方的事情,千里迢迢地赶到此地,此刻居然显得十分理亏,问也问不下去了。
说着,青年的手掌就绕到他的腿上,“听说你被砍了一刀,伤得很深。”
他薄薄的眼皮下是不安蹿动的眼珠子,脑海里犹然有惊惧的情绪,探手不安地找着男人的位置,然后一滚一夹,紧紧抱着男人不放。
“这是我自带的病,不能心思过重,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