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溺在那紧致包裹的温暖之中,不舍得离开。在他生命中从未有过如此的灼热和包容。Z已经昏迷,身体随着他的撞击反射性弹动。尼尔抱他去浴室,热水渐渐覆过Z的身体,Z四肢痉挛着试图挣脱,却没有醒来。
给他喂消炎药时遇到了困难,尼尔不得不卸了他的下巴,手指顶着药片塞进喉咙。把Z下颌推回原位时,Z又是一阵抽搐。尼尔解开他手腕的束缚,将他摆成侧躺的姿势,面对自己。他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会睁眼,他并不在意。
入睡之前他捉住Z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吻过Z的额头、眼睛、嘴唇:
“我已经为你发疯了,小疯子。”
梦中一把不知从哪里伸出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他顺着刀背一寸寸抚过,好像在抚摸自己的情人。刀柄冰凉光滑,是象牙做的,握住刀柄的手指节突出,虎口有厚茧。他认得这只手,吻了吻手背。刀锋在他脖子滑动,伤口先是发凉,后而灼热,尼尔惊讶于自己血液的温度,任由半身被动脉血打湿,空气发腥发甜。那只手准备脱身,他握住手腕不让它离开,在自己颈侧拉锯。他还没有死亡,刀磨过骨头喀啦作响。Z将他的头颅捧在手心,他那失去了大半气管和舌骨的断颈切面无声颤动,嘴唇张合:我是你的。
直到中午,Z仍处于昏迷之中,周身被褥都被汗水浸透,脸颊呈现不自然的晕红,高温惊人。尼尔给他擦拭身体,Z腰侧的伤口红肿成一条狰狞的凸起,形似蜈蚣,钛钉下渗出淡黄色组织液。他想到了另一处伤口,将Z翻过身去,掰开双腿,那处干涸的血液凝固成片,又被汗液打湿、黏着在皮肤,尼尔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抚摸下身打起手枪。欲火燃遍全身,难以平息,他抓起Z的手握成拳包裹自己,将精液抹在Z唇上。Z说得对,他们血液中有一样的东西,是Z把他唤醒。
高烧始终未退去,尼尔按照药品说明书给Z喂了第二片,他回想自己的过敏史,不确定Z是否也能接受抗生素。Z蜷缩在他怀里,嘴唇蠕动,有一刻尼尔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将额头抵住Z的。从某种形式上来说,Z已经为他而发烧,他心满意足。他轻轻拍着Z的背,哼哼起别墅管理员在河边钓鱼时曾唱过的乡野小曲,其中几个词儿过于粗俗,他顿了一下,小妞替换成甜心。“你能坚持到早上的,对吧?”
Z抱着他不肯放开,尼尔扒开他左臂之后右手紧接着缠上来,他伸进Z腋窝里挠了一下,趁机脱身把一个枕头塞进Z怀里。他从Z的衣服里搜出脚镣钥匙,试着走出两步,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又迈了一步,右脚在前。凌晨空气干净清爽,尼尔深呼吸一口,拉动车门把手,锁扣轻易弹开,向他发出邀请。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驾驶位前胡乱扔着血迹斑斑的纸团,座位下有一块黑色突起,是把枪。他在置物箱里翻找,果不其然,里面有幅折成薄册的地图。他回到屋里,用力打了Z一耳光,又在那渐渐肿起的脸颊印下一吻。枕头抽走后Z抱紧了自己双臂,裹在毯子中的模样像木乃伊。尼尔将他扛进后座,绑好安全带。手触到钥匙柄,尼尔被静电刺了一下,随即紧握住拧动。他踩下离合器,看着后视镜中Z因高热和疼痛皱缩在一起的五官。“你会没事的。”
伊拉罗普提只有一家小型诊所。尼尔记得在酒馆里听到过顾客讨论大夫是个整日缩在诊所内的怪人,从不来酒馆参与娱乐活动。他看了眼地图上稍远的另一个镇子,决定去伊拉罗普提碰碰运气。
太阳已经升起,诊所的灯却还未熄灭。汽车绕到诊所后面,倒车时轧过了一只罐头盒,所幸响声不大。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流浪猫小心翼翼从草丛探出头来,快步跑到罐头残片边舔着里面的粉红色肉渣。他想也许有门道。诊所檐下没有摄像头,大门锁着,把手挂有“找医生请去后门按铃”的牌子,里面传来打呼噜的巨响。尼尔用置物箱里的硬赛璐璐片撬开了锁,轻手轻脚走进去,他巡视一圈,没有看到病人,呼噜声从办公室传来,一个披白大褂的干瘦中年男人抱着双臂缩在椅子里,脑袋一点一点。尼尔确认自己没在酒馆见过他,记住储药间的位置,合拢大门,回到后门按了铃。
医生开门时正看见他扛着Z。尼尔径直走了进去,把Z放在供患者输液用的长椅上,掀开毯子一角让他看钉合的伤口。医生建议他们去县医院急诊,尼尔盯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他只是需要点抗生素和碘棉。”
他从医生的表情中读出了畏惧,很是满意,掏出Z的钱包夹出两百美元放在桌子上,紧盯着医生又往上压了五十美元。医生喉结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医生要给Z发炎的伤口消毒时尼尔挡开了他的手,说自己来。医生嘟囔着好吧,询问病人的过敏史,尼尔让他先做皮试。
“那得等二十分钟。”
“你听见我的话了。”
尼尔叫医生再弄点止痛药,拉过一张矮凳在Z身边坐下,握住了他的手。他瞧见医生走到储药房门口,却向右一拐进了办公室,掩上门。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医生正背对着门拿起话筒,尼尔放柔嗓音:“你要打给桑德斯警长吗?”医生吓了一跳,握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