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褚容思和岑琰孩子都没带,只两人带着汤圆和青雨去了庄子,一路走走停停,本来岑琰是坐在马车上的,但他看褚容思骑马甚是快意,他也不过是双十年华,自然也想快意一番,有些心里痒痒。
就掀开车帘对他说:“子玠,今日我也想骑骑马!”“嗯?豫瑾也想骑马?如今可只有一匹马…等等,有了!”
说着,他就让马车停了下来,走上前去,一把将人抱到马上,两人共乘一匹马,赏着无边秋景,好不惬意。
到了庄子里,岑琰毕竟是庄子的主人,来了之后自有管事接迎,之后岑琰就象征性的去走访了一些农户,看看大家过得怎么样,越走岑琰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农户表面上看着的确过得不错,衣服料子虽不是多好,但却没有多少补丁,半新不旧,出来的人看着脸色也都还好,但却有几家各种理由拦着岑琰不让看他其他家人。
之后岑琰就发现,进去家门的那些农户家里家具都是新的,一户两户还可以理解,可走了这么些人家,十有八九都是这样,这就太奇怪了。
岑琰没做声,回房之后却立刻让汤圆将随行的侍卫长叫了进来。也不废话,直言:“你带了多少人来的?”
侍卫长回答:“回世子,属下此次一共就带了半队,十人。您有何吩咐?”
岑琰沉吟一会儿道:“的确有些事儿,十人恐怕是不够,你想办法隐蔽些,别惊着旁人,我给你两日时间,再从王府抽调一些人马过来。”
侍卫长点头应是,就下去交代人去办了。岑琰看出来了,褚容思就更能发现不对,他也算是农家子,虽说家里富裕,但耳濡目染,也知道皇庄农户的生活并不算太好。
他疑惑的是另一件事:“怎么还要回府调兵?小小皇庄管事,说到底就是个奴才,怎么就让你如临大敌一般?”
“他虽是一小小管事,可能当上皇庄庄头的人一定跟宫里内廷有牵扯,指不定背后牵连着谁,再说他长久在此经营,势力盘根错节,还是小心些为好,最好一击即中,否则连你我都有可能在此遭遇不测。”岑琰解释。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遇到的是个胆子小些的倒还好,可若这管事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别说几十人,把整个勤王府的府兵都搬来也不为过。
接着又给他讲了皇庄的特殊之处。皇庄是不用向官府纳税的,对于现在这个时代来讲,有了自己的庄田,那么就意味着这是完全属于自己的私产。
勤王府在京郊的皇庄是先皇赏赐勤亲王的一处温泉庄子,作为他支持迁都的奖励,在陪都也有勤亲王府的皇庄,那是太祖赐给自己儿子,也就是第一代勤亲王传下来的。
因为搬来的宗亲不算多,所以先皇很大方的划了三百多亩地作为勤亲王府的庄子,不用交税,庄子里还有温泉水,很适合秋冬时节过来休憩。
圣人的庄田一般是由圣人委派内廷的内监进行管理,皇庄的收入也是由内监管理,由宫廷支配。除了管庄内监,下面还有官校,庄头和家人等数十人。
因为背后挂着皇上的名号,他们依仗权势,为非作歹,对佃农进行剥削和压迫,皇庄的税赋更是严厉、多杂,这就导致佃农的生活变得更加艰辛。
亲王家的庄田要好一些,但与内廷还是分不开,庄头是由内廷委派的,这些庄头大多数是内廷中人的亲戚,做起事情来无法无天,而且手段狠辣。
三百亩地,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岑琰看庄里佃农们,估计这管事没干什么好事,就吩咐下面人私底下去丈量一下皇庄的边界,都是老手,这点事儿不难。
这几日,岑琰带着侍卫一直走走停停,在庄子四周转悠,还吟诗作画,也不与佃户多说话,有佃户凑上去还会被驱赶,似乎真的是在看风景,庄头见状稍稍安心。
庄子里的佃户的来源一般是:民献地为佃户,被兼并土地之后的农户,为了逃避徭役成为佃户。他们的日子十分不好过,要承担“一田两税”的负担。
勤王府不差这些钱,所以,为显亲民,规定他们王府名下所有庄子的缴税标准是十而税一,这比村里的地主佃田还要宽松,所以庄子里佃户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才对。
可随着心腹这几日陆续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多,岑琰和褚容思这一次对庄子里的庄头和护庄的可恶与贪婪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王府皇庄的管理方式是以庄头为首的一群人自行管理,王府每年也就是年末查次账,而王府里查账的人要么被收买,要么不通物价,被蒙蔽。
而皇庄并不受户部管理,就给了他们很大的权力。庄子里的这群人,可谓是无恶不作。欺上瞒下,随意增加税赋,聚敛财物,向佃户随意加派债务,中饱私囊,还任意打杀佃农,奸污妇女,戕害人命。
汤圆最后禀告说,底下人与佃户们私下打听过了,这里的庄头是内廷一个很有权势的内监——孙内监的亲侄孙,据说孙内监还等着他养老,很是纵容。
他们中也有人告过,谁料孙内监权柄滔天,阳京府尹根本不接他们的状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