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我们的谈话无关。”
“我只是想知道,这么多年里,你有没有坚持练习那个咒语——”
“你我都知道那是年轻时的幼稚胡闹。我不会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就妄称那全部是由于你的蛊惑,但你恐怕忘了一点,我们不是十五岁了,我早就过了那个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的年纪,这里也不是德姆斯特朗——”
“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充分明白,‘亲爱的’。”
“别那么喊我。”
Graves松开咖啡杯,嗓音突然恢复了片刻的沉静,沉静到变成另一种异样的语气,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歇斯底里。但很快,只有那短短几秒,他又把它压下去了,这不是坐在对面的人第一次试图盗用他母亲称呼他的用词,但那时的Grindelwald还是个浅金发头发的少年,他还是个留着长头发的年轻人,同样的恶作剧在那时还算得上玩笑,算得上一个向来顽劣的男孩对另一个远道而来的男孩所进行的小打小闹的捉弄,而三十年过去了,如今一个人怀抱着用血债筑成的远大抱负,一个人走上了名正言顺的权力巅峰,再重复这样的玩笑和捉弄,未免显得太不合时宜了。
“那么让我重新修辞,”金棕色头发的男人大方地改口,“这里现在是你的地盘了,我充分明白,Percival。”
“你说的好像德姆斯特朗是你的地盘一样。你是被开除的,Gellert,那儿并不属于你。”
“当然了。不过,有时候我依旧想念那个地方。”
“为了什么?”Graves脱口而出,毫不掩饰自己的难以置信,甚至有点被逗笑了,“每天午后就降临的漫漫黑夜?那艘死气沉沉的大船?还是封冻数千米的海岸线,和一场又一场把人困死的雪?”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的母校,这无可厚非,我也有相当不欣赏的学校。但别让情感影响你做出公正的评价,Percival,你得承认德姆斯特朗是一个非凡的地方。”
“非凡在你们那臭名昭著的课程表上?”
Grindelwald笑了。他一手搭在桌上,食指轻轻叩击桌面,眼看对方还在咄咄逼人地盯着他,他放慢叩击的频率,半点也没显得心虚。
“黑魔法根本不是你讨厌德姆斯特朗的原因,你的眼界还没有那么狭窄——”
“谢谢,我的眼界的确如此‘狭窄’,看不出你的母校所醉心于的那些课程和训练项目究竟都有什么迷人之处。”
“如果你真的这么排斥它,当初又为何愿意作为伊弗莫尼的学生代表交换过去,在那里进行为期一整年的学……”
对方并未打断,但他忽然自己顿住了话头。回想那段短暂的校园生活,尽管时隔多年,有些场景依然像枯叶上的脉络一样清晰,那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就连Grindelwald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只要他愿意拿出一点功夫来琢磨人心,很多难解的谜团便不攻自破了:“……因为那意味着一个去往外国的正当理由,正当地逃离你父亲的掌控,度过一个不需要回家的寒假。”
Graves扭脸看向了别处。他们侧后方还坐着几名年轻女巫,正在叽叽喳喳地高声讨论她们刚才在奇巧书店买到的什么有关清除面部粉刺的咒语手册,这给了他一定时间转开头,装作注意力被吸走的样子。他还能感觉到Grindelwald的目光,那目光就落在他一侧的鬓角上,不紧不慢地等着,等他扭回脸,把话题继续下去。
“但这仍然不足以说明你真的排斥黑魔法。它不是你愿意交换过去的初衷,仅此而已。“
趁着Graves转开头的这十几秒,Grindelwald又回忆起了更多场景。从大洋另一端的新大陆乘船而来的交换生,瘦削,黑色的长头发,不怎么主动与人攀谈,被搭话时也算礼貌,只是看起来对这座地处巴伦支海的神秘学校并提不起什么兴趣,即便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也浑然透着股对身边的新同学和新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德姆斯特朗允许交换生们保留自己学校的穿着,但出于保暖的考虑,大多数孩子都入乡随俗,穿上了裘皮大衣或者夹绒长袄,戴上厚厚的围巾、手套和狐皮帽子, Graves是唯一的例外,他走进礼堂的第一天就只穿了那身剪裁考究的黑色滚边长袍,后面一段日子里也只不过是换成了另外几套款式类似的薄袍子,直到那天他们一起上飞行课,他被分到了Grindelwald的同队,在他们从扫帚间走向操场的路上,Grindelwald看到了他在袖口下握紧的拳头,听到了他牙齿轻微发抖,呼吸混着克制的寒颤,当他终于不经意间瞥见身边的金发男孩正在毫不遮掩地打量自己时,他也只是冷静地吸了吸鼻子,继续埋头跟着队长往前走。
后来,Graves的着装甚至让一些德姆斯特朗本校的男孩感到很受冒犯。依据他们的说法,这种特立独行的穿着是一种对学校的“蔑视”,一种刻意将自己与周围人分别出来的手段,他们计划单独找他“说说明白”,给他一顿教训,而被Grind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