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光了全身的力气才按捺住施咒的冲动。Grindelwald的口气里听不出奚落,但他没在乎这个,他不动声色地抓紧了桌旁另一把椅子的椅背,好让那股正在横冲直闯的情绪不从他的胸腔里冲出,造成什么按难以挽回的后果。
“你的那位小伴侣呢,你后来见到过他么?”
Graves一言不发。
“你没有把亡回术坚持下去的勇气,我不强求你。但作为你曾经的朋友——不要否认,Percival,如果你对这个概念的定义也像我对它的要求一样严苛的话,你甚至应该得出结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我想要再次提醒你:人们只在被他们的心爱之人认定消失后才会真正死去。在此之前,他们只是亡灵,孤独地飘荡在世界上,仍有被唤回的一线希望。你努力过,我很清楚你曾走到了哪一步,我希望我可以帮助你坚持下去,只可惜这是个无法交由他人代为完成的苦役,我没有办法代替你,如果你想要找回他们,只能靠你自己。”
“那都是些幻象。”Graves又看向了别处,他自顾自呢喃着,避免与金棕色头发的男人直视,“那不是真的,那是我的幻觉。我分得清现实和梦境。”
“如果只是你的幻觉,我怎么可能也看得到她?”
“你——”
“的确,我那时候就已经熟练掌握了摄魂取念,只比你的大脑封闭术稍微逊色那么一点儿。”Grindelwald知道他的大脑封闭术是怎么练成的,Graves对他简短说过,是他的父亲,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曾一遍又一遍地闯入他的记忆,搜寻他母亲逃跑的踪迹,他不可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学会在自己的脑海里架起坚不可摧的堡垒,“我没有钻进过你的脑子里,Percival,即使我想,也还没有这个能力。”
“人死不能复生,最强大的黑魔法也无法逆转这个事实。”与其说是在与Grindelwald争辩,Graves看起来更像是在向自己确认,“他们的灵魂或许不会湮灭,但他们永远不会真正回到——”
“那是对于衰老、疾病或意外所导致的死亡而言。你母亲,还有你那位年轻的情人,恐怕并不享有这种奢侈的自然定理。”
有那么一瞬间,Grindelwald可能是真的感到了几分久违的后悔之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这句话之前,Graves的内心就已经开始动摇了,而如今男人脸上的表情仿佛如梦初醒,或者刚刚发现自己置身于噩梦里,一群灰鸽子从天上飞回到不远处的喷水池前,引得不少人发出兴奋的惊呼,他受惊般地看过去,发现只是鸽子,定神眨了眨眼,这才看回桌对面的人。
“你自己尝试过那个咒语么?”
“我告诉过你,我没有什么想要唤回的人。这个古老的黑魔法起初没有吸引走多少我的注意,那年在德姆斯特朗鼓励你练习,只是一时兴起。”
Graves听出了事情有所转折。
“你离开德姆斯特朗之后,我没有再继续研究亡回术。直到近两年过去,我认识了一个人,在那之后不久,他失去了……”
Grindelwald在这里停顿下来,为自己争取时间斟酌用词。他不自觉地轻轻吞咽了一下,喉结在颈部苍白的皮肤下来回滚动,Graves认出了他脸上的那种神情,那种当他对自己将要叙述的事情怀抱某种深刻的困惑,但还是选择承认它时会流露出的神情。
“他失去了一位对他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他找到你求助?”
Grindelwald摇头,“他不知道亡回咒的存在。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相信,这是很容易预料的。但在这件事之后,我开始继续搜寻有关这个咒语的历史和书籍,走访那些据说对它有过亲身经历的人,我积累了不少资料,如果你还有兴趣,我愿意改天与你详谈,至于现在,先让我们把话题转回到最紧要的那件事上。”
“我目前最紧要的事,应该是把你送到地牢里去。”
“不。你最紧要的任务,难道不是把那个男孩找出来,送到皮奎里面前么?”
Graves蹙起眉头。他不打算问男人是从何处获知皮奎里给他下达的命令的,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了,再去追究手段并无意义,他喝下几口咖啡,他一直都不习惯咖啡放凉后那股酸涩的口感,好在这口酸涩让他的思绪重新变得清醒,一个冒险的想法快速成形,他看回对面的人,抬起一边胳膊,用食指和拇指夹握住下巴,显露出为难的神色:“我本希望给他提供一个庇护所,保证他的安全,亲自教授他魔法,但他一直表现得很不稳定,我想,或许我的确有些不自量力——”
“把他交给我,Percival。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绝不会伤害他的人。”
“那天你找到了Goldstein家,你知道他就在那儿。为什么那时候没带他走?”
“他已经对我丧失了信任,这是显而易见的。”Grindelwald冷笑一声,笑声中夹杂了几分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