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拘一脸的惘然和忧伤,呆呆站着。
樊拓听若罔闻,继续述说:“我原是个骄纵高傲的贵族子弟,顷刻之间一无所有,流浪了一段时间,尝尽世态炎凉,才知道世间有如此多的丑恶。后来,我路过蜀山。师父玄明道人见我资质甚佳,又可怜我的身世,收我做徒弟,带我到蜀山,入了仙剑派门下。”
无拘忽然问道:“爹,你帮着狐妖盗走冰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为了报仇?”
樊拓道:“不错。其实,我只想得到冰玉的保管权,因为南诏皇室灵力高强,我没有十分的把握去赢。却没想到因此被狐妖抓住把柄,受制于她们。可恨……当时那两个狐妖当着众师门的面……谎称与我有奸情。她们言语放荡下流,所有人都信以为真,破口指责辱骂我。我百口莫辩,气急之下头脑发晕,竟护着她们逃下山去。事后我一直后悔,恨不得杀了那两个狐妖,可惜她们太过狡猾,总是得以逃脱。”
无拘不禁想起雪狐女几番戏弄自己的事来,叹道:“这都怨她们太淫贱无耻了。”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与狐谋皮,才遭此报应,怨不得旁人。”樊拓脸上甚是平静,看不出情绪的波动,接着道:“仇恨早已深深地植入我的心里,渗入我的骨髓。叛出师门之后,我仍是一心想着报仇,便投靠了昭王。他掌管西南兵马大权,只有得到他的宠信,才能有机会报仇。”
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那日,在王爷的寿筵上,舞女们跳起来自南诏的《柘枝舞》。那个领舞的舞女面蒙轻纱,身段婀娜,看得所有人如痴如醉。只有我瞧出她神色里有些古怪,直到宴会结束,还悄悄在暗处观看。王爷把那舞女单独留下,望着她,脸露笑容,正想揭开她的面纱,那女子忽然一跃而起,拔出一根玉簪向他的咽喉一刺。我当时一心想立功,也不多想,飞身破窗而入,凌空扑下,抓看那女子拿玉簪的手臂,一剑向她胸前刺去。”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忽然手腕发抖,感到莫名的熟稔和恐惧,迷迷糊糊之中手腕微侧,长剑略偏。等我回过神来,白霜剑已从那女子右胸透入。这时,覆盖在她脸上的面纱脱落开来,而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熟悉无比的容颜!是她!怎么会是她!她已经无数次在我梦中出现。在梦里,她总是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之上,手执银色的弓箭,是那样的娇俏可爱。可她现在倒在我的剑下,奄奄一息。我宁可自己死去,也不想伤害的人,偏偏倒在我的剑下!
“刹那间,我只觉心中有一道堤防陡然崩溃,排山倒海的悔恨和痛楚汹涌而来,将我淹没,令我喘息艰难。这是我第一次为不是自己的亲人的人而心痛,可她偏偏是仇人的女儿!我拔出长剑,只见她的右胸鲜血有如泉涌。她容颜惨淡,口中溢血,已是奄奄一息。我不由自主跪了下来,将她抱起,搂在怀中,左掌抵住她背心,急运真气,源源输入她体内。鲜血不断地流出,将我的衣衫染得红了半边。我不顾一切地挽救她的性命,哪怕耗尽我的真气。这一剑幸好稍偏,没刺中心脏,但已重伤右边肺叶。
“王爷看出了她在我心目中的重要。问了她的来历之后,他对我提出了一个令我莫名惊诧的要求——‘让她做你的妻子吧。我将用血咒抹去她的记忆。’我从不奢望能得到她,更不能忘记我和她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障碍。可王爷脸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冷淡和落寞,说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如果你不肯娶她,我只能把她当作刺客正法。她是你的仇人的女儿,要她死还是要她活,一切取决于你。’我只好答应了。无论如何,我不想看到她死去。王爷将她以舞姬的身份赏赐给我为妻。就这样,仿佛被下了魔咒一样,今生今世,最不该做我妻子的人,偏偏是我的妻子。哈哈哈!”
无拘忍不住皱眉插话道:“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清心道:“我能猜到,是因为冰玉的事,王爷埋怨爹,认为兰吾公主的死与爹有关,所以用这个方法来惩罚爹。”与知义相处日久,兄妹俩已经知晓冰玉的来历了。
无拘摇摇头道:“王爷简直是无中生有,莫名其妙。他自己做错了事,却迁怒于人。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爹和娘!”
樊拓平静地说道:“他埋怨我是有道理的。当时我把冰玉的事情告诉他,还怂恿他用卑鄙手段去抢夺。我恨死那些狐狸,恨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她们被骗得越惨,我越开心。”说着,他大笑起来,“一招错步,满盘皆输。我们这几个无耻的东西互相憎恨,互相报复,无休无止。我正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也因此害了你们母亲。她虽然失去记忆,我完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让她离开我。可我却强行把她留在身边,这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呢?”
“爹!”无拘和清心都失声叫了起来。
“但他欺骗大公主兰吾却不是我出的主意。本来冰玉的结界我也可以解开,可是他不信任我,不肯把冰玉交给我。”樊拓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就这么娶了仇人的女儿。若非我如此顺从,又怎能得以连连提拔?那时,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但想杀了仇人,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