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伤口开始作痛,知礼呻吟了一声,捂住肩头,缓缓坐到地上。无拘怜爱地望了她一眼,皱起了眉,依然把真气输入妹妹的体内。
清心微微睁开眼,挣扎着从兄长的怀中爬起,她看到黯淡的夕阳下,一个有如雕像般静静伫立着的身影。
光影交替,樊拓的面容时隐时现,脸上神情空茫落寞,仿佛在凝神沉思。
清心低唤了声:“爹!”却半天不闻动静,诧异地抬头,不由大吃一惊。只见父亲鬓边的头发便白了一半,如染霜雪,如凝冰晶。面容憔悴,两眼无神,一副惘然若失的模样,整个人如同冰封泥塑,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一阵风吹过,他花白的乱发飞舞飘扬。
“爹!”无拘惊叫起来,怔怔地望着父亲,脸容急剧变幻。
知礼惊恐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心情复杂至极。明知此人做的某些事难以理喻,却忍不住心生无限的同情。
“爹!”清心慌了,踉踉跄跄跑上前,抬起苍白纤细的手臂,抱着父亲喊道:“爹爹,你是怎么啦?”
樊拓每日忧心忡忡,满腹愁怨,最能伤身损颜,本来两鬓早该花白,但由于狐妖使用了奇术,为他维持年轻的容颜,是以一直没有变老。此时失去了狐妖的真气,他便显出苍老的形貌来。
许久,他终于有了知觉,抬头望着女儿稚气却愁苦的脸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秀发。
清心脸上浮起莫名的悲痛。她本就虚弱之极,登时血气翻涌,大口鲜血从她口中涌喷出来,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清儿!”无拘和知礼纷纷惊叫出声,瞪大双眼。
清心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今日那样惊心动魄的恶斗。虽然樊拓和无拘已经给她输了大量的真气,她还是如此虚弱憔悴,仿佛生命随时可能消逝!
“清儿!”樊拓见此情状,颤声大叫,把女儿纤弱的身躯抱起,低头看她娇喘不息,全身微颤,人已经承受不住,脸上血色尽去。
苍白如纸的脸在翠碧的青草绿苔之间触目惊心,就像一朵凋零在深夜里的清幽昙花。
樊拓失魂落魄般反反复复喃喃自语:“你坚持住!我去蜀山,我去求师父,他一定可以救你!”
白衣在风尘中扬起,飞一般向前狂奔。
“爹!”
“樊叔叔!”
无拘和知礼大声呼喊,赶紧急奔追上。
五十六、何以忘情
月色如烟,星辰寂寥,树影横斜,云雾迷漫,一切宛如梦幻。
数十只萤火虫飞了过来,在知礼身旁交织绕舞,流离变幻。她伸出手,轻轻拨动那些萤火虫,眼中露出一丝欢欣。
“你的伤好了吗?”无拘望着她孩子般的甜美笑容、眼睛里迷醉的神色,轻轻问道。
“好多了。你呢?”知礼回过头,面对他亲切而迷离的眼睛,心里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凄伤。
“我也好多了。”无拘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声音温雅如泉。
比起身上的伤,他们心中的伤痛要重上数十倍,就像烙印一样无法抹去。
“知礼?”不知痴痴地望了她多久,无拘忽然唤了一声。
“嗯?”听到他沙哑沉郁的嗓音,她心中怦然一跳,转过头来。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他深深凝视着她,温柔地低声问道。月光照着他的脸容如玉石雕琢一般,俊美清朗得令人心悸。
她脸上一红,看到他哀怨、恳求、悲伤……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神,心绪迷乱,却截然道:“不行!”
无拘怔怔望着她,过了半晌,开口缓缓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其实那天夜里,我把心事告诉你之后,我就暗暗发誓,今后再不招惹其他的姑娘,再不三心二意。可惜我悔过已经晚了,你把我当成和你父亲一样负心薄性的人,况且我和阿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说什么也不能接受我。我本来打算放弃对你的念想,回到原本设想的生活。可后来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你却又对我好了起来,让我原本几乎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现在你再度拒绝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法忍受他悲伤忧郁的眼神,知礼转过身,背对着他,勉力平定心神,道:“真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误解的。我对你好,跟对阿影、知义、清心他们是一样的。其实阿影比我强多了,你之所以一直追求我,不过是因为我始终拒绝你罢了。就像当年灵音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费尽心机去追她,后来追到了她,又觉得她有种种不好。你为什么不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呢?”
无拘微微冷笑,道:“你为什么总是把我想得那样不堪?”轻叹一声,他又道:“也难怪,我给你的印象一定很坏是不是?”
知礼道:“你时而嬉皮笑脸,时而认真,让人分不清你说的那句是真话、那句是假话,更猜不透你的心思。”
无拘低声道:“我自己也分不清、猜不透呢。每天就像戴着面具在演戏,猜度对方的心思,故意隐瞒自己的想法,故意做出种种假象让人轻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