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却在某一瞬间,发现老爸像只笑面虎,但这是她的父亲呀,即便系虎,也是虎毒不食子,并且这分明给了她希望呀,她本能地想抓住:“那,那有什么要求?要我期末考进年级前十?或者中考考上市高中?还是以后的高考考进985?”
周承安疑问式地“嗯”了一声:“这些是一定要做到的,不是要求。”
“额……好吧,那是什么要求?”
周承安点下一指,口吻变淡甚至开始轻嘲:“你不准自己私下联系你妈。你妈想见你的时候,让她联系我,我绝对不会不让你们见面,我甚至让她来这里看你。”
“爸爸……”周寻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反是觉得带点静悄悄的阴谋感,难道这是否极泰来?她还小,没有足够的能力判断自己的直觉,只能愣愣地看着爸爸。
周承安语调低沉:“嗯?”
“……您这样做是想她了吗?”以她的想法,倘若爸爸讨厌妈妈,是不会跟妈妈见面的,可是他刚刚的条件,分明是拿自己来谈判。
周承安眯一眯眼:“是啊,我想她了。”
最后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周承安在黑暗的客厅中压着声音冷冷补充一句:“我可他妈太想她了!”
第十四章
姜蔚等不到周承安所谓的考虑考虑,只能锲而不舍地联系他,可拨过去的电话时而被无情挂掉,时而没人接听,时而直接关机,时而回一句:“暂时没空,不妨下次再约。”
每当被拒绝一次,她就跟外头飘落北风的黄叶子一样,没有生命力,前途未知。
丹姐都看出她神色不太对,休息的空隙里戳戳她趴着的身子:“阿蔚你怎么了呀?最近有什么心事?脸憔悴得——”
姜蔚直起身子,摸摸自己的脸,黯淡道:“没事,冬天到了就这样的。”思忖一会又道:“丹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说。”
“父母有一方在生下孩子后没有履行抚养义务长达十多年,那么她要求重新拿回孩子抚养权的可能性有多大?”
“干嘛突然说这个……”丹姐认真思考她的问题,最后皱眉摇摇头:“可能性很小。我也不是很清楚。唉——我有个律师朋友,正好上个月才跟他女朋友分的手,你加他跟他拿着这个话题聊聊看,合不合适?哎呀,过完这年,你又老一岁了,阿蔚!”
姜蔚当晚成功添加了这位律师朋友,打完招呼后,将自己情况以有个朋友的名义在微信上说了一遍。
那位律师正经回复她一堆文字:“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八十四条:子女已满八周岁的,应当尊重其真实意愿。也就是说,这种问题法院会根据双方的情况作出判决:1、孩子的意愿。
2、双方的经济和地位,是否更适合孩子的健康成长。
3、双方的社会情况和责任心等,是否能负担起孩子的抚养,和保障孩子的受教育等权利。
法院会本着未成年的保护来考量。你们可以互相举证,如果一方确实对孩子一直不照顾,存在遗弃行为的,经济困难的,可能会失去孩子的抚养权,并且需要支付给抚养孩子的一方抚养费。”①如此说来,周承安是可以举证她遗弃的,这也是她害怕的。
姜蔚沉重地打上“谢谢你,晚安!”几个字就关上手机,把被子蒙住头部。在寂寞黑暗和冰冷的世界里,人伦,道德,责任与这份迟来的爱把她撕扯得七零八乱,残骸被鞭笞的时候扬起一层骨灰,骨灰又被风带起来。她用最后一点知觉嘶喊着:把她带到天外天去吧!到衡宇去吧!到那没有束缚、没有凡人的地方去吧!
……
可风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她还是要回到这个世界,面对已知和未知的恐惧。
她终于联系上了周承安,那人直接来了条短信,让她晚上到一座小公寓去。
她如约赴会之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施个粉黛或许会好看些,穿个修身裙子或许有魅力些,扎个有气质的低马尾或许更吸引人些。她把一切全做了,最后犹记得在包里装个安全套。
来到目的地,她拉开门,只见里头大灯没有亮起,开的是昏黄暧昧的小灯,而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桌几上放着烟盒,和一瓶开盖的红酒。
她进来,便发现他背靠沙发,翘起二郎腿,嘴上叼烟,烟味和烟雾轻轻弥漫着,刺激了视觉与嗅觉。
他侧着半张英俊成稳的脸,嘴边稍稍挂着轻浮的笑意,道:“迟到了一个小时。”
姜蔚没有说话,关上门,放下包,自顾自地脱了外面那件乳白色的毛呢大衣。外面下着小雨,冬天的小雨,斜密的阴湿,从每一个毛孔细细渗入肌肤,她一路过来,鼻头泛红,脸色发僵。进入这里面,却是温暖如春,身冒微汗。
“再晚一点,我可就没耐心等了。”他继续讥嘲,手指夹着刚刚点燃的烟,火星和他的目光都在姜蔚身上转来转去。
姜蔚闭上眼,很快又睁开,因为不得不解释:“我搞错地方,以为是酒店。”
“你想去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