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能力充沛,沈厌还要斗胆去问一问这三界天道,为何他身边的人总是不得善果,就因为他是什么厄星,他便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一世的悲恸吗?
为何这三界律法总让一心一意爱护他的人为他而死,为何!为何!?
沈厌越说,心越破碎。
居小鸦却为好友的口吐狂言吓得全身哆嗦。
之后数日,沈厌依旧闭门不出,他似乎自愿与世隔绝,发奋修炼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否也如无情尊那样,不日便要飞升仙界了。
毛绒般的雪花纷飞,整座七枯山头被星星点点的白色覆盖,这让不少无情门内弟子感到惊讶,纷纷讨论师父是不是真的飞升成功了。
如若不然,这一年四季不见丝毫变化的常绿山头,怎会突然间就随了天意,迎接起这漫天的雪意来?
沈厌听见有人敲门,他吐气纳息还未开口,门从外推开。
扶青山拉着神色扭捏的居小鸦走进来,沈厌神色漠然,深黑的瞳孔在窗下散发冰冷的光。
“那什么,我们打算下山逛集会,你去不去?”扶青山问。
居小鸦抱胸撇嘴道:“庙会,有杂技表演看,还有灯谜可以猜。”
两人直勾勾望过来,沈厌摇头,“你们去吧。”
扶青山为好友的执拗叹气,他走过去,手撑在桌上,规劝道::“咱不是佛修,你没必要这样严于律己,说到底我们目前也还是凡人不是?师父那样的无欲无求就算了,你又何必如此……”
居小鸦哼哼两声,靠着窗户说:“扶青山你可别说了,再多说两句,他又得朝咱们发难。”
夹杂细腻雪花的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吹起屋内三人的衣角纷飞,居小鸦逆风看去,不远处的景色让少女微微挑起的眼眸大张——
“唉你们看!”
“桃花林不见了!!”
还在跟沈厌讲道理的扶青山一愣,走到窗边瞧,沈厌神色变动,也走过去,黑色的眸子盯着屋外本该是粉面朝天的桃花园林,突兀的枝丫在冬日里显得格外醒目,如同生锈损坏的齿轮死死钉在土地上,一阵风吹过,再也没有柔软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只剩残枝。
“树还在,花却没了……”扶青山摸摸自己的光头,“怪事,怪事。”
居小鸦回头看两位好友,“你们说……这与此次突来的冬日是否有何关联?”
扶青山看着她,问此话怎讲。
“你们想啊,师父闭关不出,山上竟有了四季的变化,甚至会下雪了,据我所知,桃花只在三、四月盛开,全年盛开本就不合常理……这难道不是在预示师父会有重大突破嘛?”
“师父的高深修为让七枯山维持着常年的绿意,如果师父飞升,那这山……”
“我就是这意思。”
“可是……”
沈厌听身边二人各种猜测,他伸手出去接雪,丝丝白雪穿过他的指缝,手掌上的则缓缓融化成冰冷的水意,沈厌呼出一团暖气,说:“今晚的赶集,我也去。”
还在拌嘴的居小鸦和扶青山停住话头,对视一眼,笑道:“好啊,一起去玩。”
七枯山坐落于云州,山脚下百里以外有不少村庄环绕,再远一点便是各色水乡小镇,至于再远,那便是靠近云州首府的地界,连通官道可以进出其他州府了。
居小鸦是无情门内最晚上山的孩子,又在镇上长大,自然比扶青山与沈厌更加熟悉乡镇环境,他们乘坐法器一路飞出七枯山,见到弯弯绕绕的小路上有了非修道之人的影子,便从法器上落地,就着隐约的月色行至河畔边。
冬夜很冷,凡人体质的行人们穿着厚重,裹着内里棉花的衣物围在身上,呼着白气抱胸匆匆而行,棉靴在雪地上踩出凌乱交杂的脚印。
三人和船艄公商量好价钱,刚登上船艄还未站稳,便听见「啾」的一声,几道烟火在天边升起,于夜中猛地炸开,小孩子们吓得闭上眼睛。
“今晚船多,我就停在边上……”
“听您的大爷,把我们送过去就成!”
扶青山捂住居小鸦的耳朵,少女抓着他的衣袍,全然没有了与船公讲价时的样子,沈厌移开眼神,再抬头看天边的烟火时,却发现早已经销声匿迹了。
下了船,镇上热闹非常。
铺着石砖的街道烛火辉煌,商铺、食铺遍地都是,还有不少临街搭桌的摊贩,五彩酥油塑成的花卉、图案和人物、鸟兽让人目不暇接,画风飘逸的各色相被架在精美的灯架上,上下两处都发着光,玲珑剔透至极。
不少小孩儿被爹娘牵着走街串巷,手里抓着、脸上带着某些神话故事中的人物面具,花鸟、奇景绮丽地成屏连片,如同连环画般吸人眼球。
据居小鸦说,他们镇上的人都很看重这类节日,甚至狂欢起舞、彻夜不眠也是有的。
“真好,我家乡就没有这种习俗……”扶青山感叹道:“要是明年还能跟你们来这里就好了。”
少女闻言嬉笑一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