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喝了几顿药,顿顿苦不堪言。
林初才知道原来一帖药可以有几个方子,一包药可以煎两三回,二煎的味道并不比头煎好多少。
余光从碗的边缘化开,林初瞄到路过的梨落,身姿还是一如既往的矫健,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地上跳到了凳子上,又踩着凳子跃到了桌上,然后悠哉游哉地踱着猫步走到她面前窝下。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左看右看,林初终于品出了哪里不对劲,于是,她转头问正盯着她喝药的谢长庭:“它是不是变胖了?”
谢长庭偏头瞧了一眼,唔了声,算是肯定了林初的想法。为验证般地,将窝在茶壶旁的梨落抱过来仔细掂量,又顺手在那雪白的猫腹上摸了一把,摸完后,淡定地:“是有了。”
林初不能理解地蹙紧眉头:“有了?她一只猫怎么可能……”突然的消音,像是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愤怒,难以置信,无法接受,一时间脑袋里充斥着各种情绪,乱糟糟地混成一团。
“去哪儿?”谢长庭顺着猫背上的毛,看着突然起身往外走的林初问。
竭力克制的没有波澜的语调,“去找那只野猫,我要宰了它。”林初顿了顿脚步却没有回头。
谢长庭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人明显不善的背影,那句“让方画和曲裳她们去找就好”便也没脱出口。
“好呀,就是你吧!”寻觅两日,终于让林初在府院北墙边的一棵木棉树下找到了只可疑猫。
气势汹汹地捏着猫后颈子,将其押回屋里,丢……是想丢的,但手上还是知轻重地稳稳放下那只嫌疑猫,而后,指着他,对着她,誓要为其撑腰的架势:“梨落,是不是,就是他欺负了你?”
仿佛能听懂人话似的,林初话音刚落,就见那只被她逮来的橘猫像关爱智障一样关了她一眼,然后哒哒地迈着小碎步蹭到梨落身旁,亲密又熟稔地在其躯侧拱了拱。像是某种习惯,梨落挪了挪身子,给橘猫让出一点位置。
于是乎,两只猫凑在一起,互相舔毛,状若无人。其间,橘猫还回过头,昂起脑袋,朝林初瞥了瞥,趾高气昂,似是挑衅,瞧得林初气又不打一处来。
但看它们这般浓情蜜意的模样,说不定早已私定终身了。想到这,林初蓦地哑然失火,原来她才是那个坏人吗?即将阻挠一对有情猫成眷属的恶毒丈母娘?
什么鬼,明明是这只负心猫薄幸在前,跑路在后,要不是她把它逮回来,它还不知道自己要当爹了呢!
独自消化了会儿,神情于阴晴之间来回转换,指尖的湿意吻醒了飘逸的思绪,是梨落在舔她的手,林初回了神,作为一个开明的家长,自然不会棒打鸳鸯,即使她对这只橘猫并不满意。
“既然梨落对你有意思,那我也只好勉强同意你成为她的伴侣。”林初戳了戳橘猫哼着气的鼻头,成功收获一个白眼,对此,林初也毫不示弱,直接提着橘猫的一只耳朵往上揪,“再嚣张我就把你丢出去!”
一只白色的爪子按住了某条反复拍打地面的尾巴,尾巴的主人像是受到了某种灵魂压制,一下子收起了外张的气焰。
各退一步,橘猫撇过头去,林初松开了手。
“你有名字吗?没有的话,就叫橙子,怎么样?”
被摸了摸脑袋的橘猫咕噜了声,林初就当它是同意了。
大雨将一地栀子花浇得七零八碎的那日,一只红弄斑斓悄悄地停在林初的指尖,悄悄地,结束了它的使命。
不经意的动作,无声的坠落,林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拾起那落在膝上的蝶儿,呆呆地,看着,看着它不再颤动的翅膀,心中,竟有些难过。
雨一直下,几乎没有停过。
甘难的喘息伴着淅沥的雨声,从屋檐滑到墙角,于凹处汇成片片水洼。
短暂的放空后,林初松开缠人的四肢,透过被风撩开的帷帐,借烛光窥见一丝月色,才想起什么似的,“我把它,”微哑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疲惫,“埋在了,廊外的,一盆,月见草,下。”内里高浪翻涌,呼吸炙热,断续得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舍不得?”谢长庭敛了动作,伸指拨开林初脸侧粘连的发丝,悉心为她别至耳后,顺便给她擦了擦眼角颊畔划留的汗迹,“那再生一只也不难。”
她在给他讲正经事,而他却在给她讲恐怖故事。生怕谢长庭是在说真的,林初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相契无间,“只是什么?”
后腰耸起一道紧绷的弧度,向上迎合,向下流淌,“只是,只是,想让你,轻一点。”
挺送无常,是对人转移话题的不满。
“哈啊,”似痛喟,似舒叹,散落的枝蔓又攀上重峻的山峭,默契偏是这种时候有的,“只是,觉得,太,突然,了。”词顿,字顿,唯有娇呻不顿,嗯嗯啊啊,温长绵软,好不可欺。
指腹在人眼尾抹了抹,将一团水光搓抹均匀,动作细腻轻柔,像在渲染一幅山水画,为层林添几分雾远与松意,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