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们的口音也是徐州的?真和刘汾是老乡啊。”李福从她们的交谈中听出些端倪。
“师姐,那小子也是徐州的?”驼背人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招讨使,“唉,师姐,他不是刘巨容家的大公子刘汾吗?怎么也来襄阳啦?”
“不是他,还会是谁?人家是跟在王仙芝败军后面追来的。圣人蛋,多管闲事,你看把我打成啥样啦。”她用手轻抚着青紫的半边脸。
“什么情况?你们是徐州人,怎么跑到襄阳来了?难道你们那位节度使把地方治理的比我好,你们这些强盗畏惧他薛能,才跑到老夫这里逞强称能的吗?”老官人没好气地质问道。
驼背男子直言直语,无所顾忌地回答他:“李老节度使,你想多啦,没那码子事,他还没你这两把刷子呢。我们千里迢迢来襄阳,只因为你们这里的土好。”
“土好?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除了偷孩子,难道还要开窑烧瓦不成?”这话越说老官人越糊涂了。
“你就白管我们是干啥的啦,我们也不会说的,在你这儿呆不了一会儿,大师兄回去报信了,会找人来救我们的。”对方心有成竹地咧嘴笑了,“李老节度使,都说你是个好官,对老百姓不错,就是有些怕老婆。我们也不想和你作对,劝你还是把我们趁早放了,免得过不多时你府上会鸡犬不宁,那时后悔可就晚啦。”
“你在威胁老夫!”李福勃然大怒瞪起眼睛,“我这辈子从来没被人吓唬住,当年在西川时,南诏王世隆派清平官董成来成都,非要以平等国礼相待,否则扬言要兵戎相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忘了尊卑,乱了章法。我不管他是什么使臣,一概绑了羁押起来。你们两个小毛贼比那董成如何?欺负本节度使年老体虚不成?”明目张胆的恫吓惹得他呼呼直喘粗气。
“老节度使,李伯伯,何必跟两个无知小贼一般见识呢,可别气坏了身子。”刘汾极力安慰着老人,“你们把人贩子押下去,看好啦,不要让他们耍花招逃跑了。”
“关进大牢!桎、梏、拳都给他们戴上,看谁敢来救?明天就把这两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浸猪笼。”李福倒是要看一看,是哪个敢来挑战王法。
第五章 四面楚歌无路走,诣阙请罪有人拦。
两个犯人被押了下去,想她们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正常走路了。老节度使又让得力差役把小孩子送回家去,这才想到吩咐老仆人,“俊哥儿,打盆水来,让刘汾洗洗脸,看他都成大花脸啦。”
待招讨使洗去污垢,面貌焕然一新之后,李福又招呼他来吃面,“大侄子,吃过晌午饭了吗?来,这里正好两碗,下人们要多了,两碗我怎么吃得下呢?正好,咱爷俩一人一碗。”见晚辈还要客套,他用筷子指向提着空食盒的小男孩,“我有一碗就足够啦,快吃吧,小伙计还在等着取碗回去呢。”
“人贩子已经抓到了,都是这位大哥哥的功劳,这面就算我请客。你们慢慢吃,我不着急。”男孩子站在一边耐心地等着,看得出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真情表露。
“这孩子,小小年纪如此仗义,难能可贵呀。在我的府上吃面,怎么能让你个跑腿的小伙计请客呢?我们谢谢你喽,面钱还是老夫出。”李福满意地端详着小男孩,显得非常欣赏他的行为举止,“刘汾啊,这孩子不错呀,长得周正,还会投石子,是个可造之材。大侄子,来吧,吃面!到我这儿像到家里一样,不能装假呦。”
盛情难却刘汾不再谦让,折腾半天应该是饿了,便狼吞虎咽地动起筷子,“李伯伯,没吃过这么好的面,这碗面原本是给夫人的吧?”
听对方提及夫人,老人立刻阴沉了脸,“是我自己一个人吃,这面没她的份。我心里有火,吃凉面败火。人家活的惬意滋润嘞,用不着吃这个。”
刘汾是多么精明干练啊,听话听音儿,锣鼓听声儿,马上明白节度使老夫妻在闹别扭呢。按理讲做晚辈的不好多说什么,可看着李福那赌气的样子,他还是好意劝慰了几句。
“大侄子,你不要劝我,不怕你笑话,我都被这裴氏欺负毁啦。一忍再忍,这回说出龙叫唤也不忍啦,吃完这碗面,我就去和刁老婆子说,我要纳灵儿为妾,我要自尊,我要自由,我要幸福!”老人抬起右臂奋力高呼,将筷子直指向棚顶。
可能是情绪过于激愤了,一口凉面没咽好,呛得李福连声咳嗽,“二少爷,你都忍一辈子了,这又是何必呢?”老仆人为主人拍打着后背。
节度使抹着眼泪悲伤地说:“大侄子,我太难了。古语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咳,老大在随州为国捐躯了,这是要断了我李家的香火呀。你说,谁不希望多子多孙,人丁兴旺啊?可我这辈子是一棵树吊死,裴氏整天像防贼似的防着我,就差拿根绳子拴到她腰上啦。这让我怎么开枝散叶,含饴弄孙?”
他求助似的看着下人,“俊哥儿是知道的,那灵儿是大中年间我在滑州做义成节度使时朋友送的,入府为婢,当年才十三岁,豆蔻年华,楚楚动人,小脸一掐一兜水啊。老夫早有将她收入房中之意,可老太婆就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