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国救急医院,绑着短马尾的男人颇为疲惫的倚在蓝色长凳上,直到这个姿势维持得久到令他四肢发麻,他才不得不屈于感官换了条腿翘。
标志着“急救”的红灯骤然熄灭,两扇冰冷的铁门按部就班敞开,主治医生利索的摘掉手套,她步伐徐徐走了出来。
“病人的伤口已经做过处理,情况也稳定了下来”,主治医生是位直言直率的年轻女性,她望着黎涡身上皱巴巴的病号服,后话锋一转道,“但是这位不听医嘱、守了一夜却没合眼的先生,您的雪盲症好些了吗?”
黎涡自知理亏,他难得被噎得接不上话,几秒后,迎上医生飘忽着笑意的目光,黎涡竟主动垂下头来认错:“抱歉,是我太心急了。”
女医生对黎涡知错就改的态度十分满意,紧接着,她又唠叨起每日叮嘱,那架势像极了黎涡高三时期严厉的班主任:“每天要冷敷两次眼睛,外出必须佩戴护目镜。”
“我知道,”先前安排的治疗让黎涡的视力恢复不少,起码黎涡现在看东西没有那么吃力了,“谢谢您。”
医生朝黎涡点了点头,紧接着,几个为医生打下手的护士从急救室内推出一张病床。病床上打着点滴的人让黎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依旧朝思暮想得很。
“陆医生,”杵在一旁负责记录的实习护士捧着张表格,他乍一瞧上去气质十分谦和,“请问病人的名字是?”
“钟意。”那实习护士的问题也是赶巧了,陆医生一时间没想起来钟意具体是哪两个字,她长嘶一声,后准备去翻病历本。
“钟爱的钟,”黎涡还是第一次对外人郑重其事介绍起钟意,他只觉念出这两个字时胸腔都在震动,黎涡的耳垂很红,但他仍坚持说完道,“意义的意。”
躺在病床上的钟意冥冥之中将眼皮撩开个缝儿,他很轻的动动手指抓了下被单,后又在药物的刺激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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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黎涡治疗雪盲症的第五天,护士照例端来了盆冷水和毛巾,她语气温柔的告知黎涡什么都不用想,如果实在觉得冷敷的过程无趣,或者就此睡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那就麻烦您了。”黎涡朝床上躺去,准是近来被一系列琐事搅得精疲力尽,他竟真趁这偷闲功夫睡去了回笼觉。
大抵是见黎涡睡颜恬静,护士不忍二次打搅他,在简单的收拾过医用工具后便匆匆离开。直到捂严了的被子活脱脱把他的后背蒸出一层薄汗,迫切摆脱燥热的欲望盖过困倦,黎涡这才朦胧发现冷敷疗程已然结束。
“别动,”有一道男声从上空传来,那声音里还飘着许嘚瑟,“猜猜我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黎涡甩开垂搭于自己脸侧故弄神虚的阴影,那份捎上眼尾的欣喜在窥见钟意胳膊上缠绕着的密密麻麻的纱布后逐渐皱眉:“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再下床?”
“等不及了呗,”钟意笑得更加灿烂,由此可见受伤并不妨碍他继续油嘴滑舌,“你想不想我?”
黎涡仰头和钟意接了个擦边吻,这唇瓣上扯出的黏腻尚未干呢,黎涡下一秒便非常无情的要去按床边铃捉钟意回去养伤。
“可千万别按,我是偷偷跑出来见你的。你要是按了,他们肯定要把我五花大绑回去,回去后我的地位就真跟禁足差不多了,”钟意赶忙扣下黎涡的手腕,他宛若变戏法般从袖口掏出支粉色小花,“翻窗时看到的,两栋楼间的夹缝儿中就这一朵,我将它摘来送你了。”
黎涡接过了粉花,他抬手触过柔软的花瓣,而后垂了垂眼。
钟意还以为黎涡正酝酿着感动的话,他亦是心跳加速得厉害。
“胆子大了啊,”黎涡猛然揪住钟意的耳朵,他故意把每个字都念出种咬牙切齿的架势,“病还没好,就敢学翻窗了?”
.....
两人一起喜提出院的日期是在被救出后的第十六天,此时,G国的工作已由合作方那边善后得差不多了,因此,黎涡和钟意出院即回国,回国即共同回到他们的小家。
“喏,你是不是还欠我三个字没说?”机场外,钟意勾了勾他特意给黎涡扎的小麻花辫,尽管他的扎头手法生疏到让黎涡的辫子是肉眼可见的一股粗一股细,但好在黎涡的脸再怎么搭配都显得格外漂亮。
钟意越挠黎涡的头发便越觉得心里发痒,他含情脉脉的望向黎涡,那目光炙热到让路过的行人的都分外注意。
黎涡自然是快顶不住了,他慌乱拍开钟意恨不得凑去他嘴上的脸,后推脱道:“等下了飞机再说。”
“不行,”钟意反手转动行李箱,箱子闷闷撞击过去,它成功拦截住黎涡行李箱的去路,“等下了飞机,你又该找其他借口了。”
黎涡见躲不过这个问题,他干脆心一横,趁钟意不备,嘴里跟嵌了台打字机似的突突蹦出那几个字来:“我爱你。”
说罢,黎涡拎起行李箱,他头也不回的飞速朝安检处冲去。
因此,远处不明所以的人们见一男士匆忙奔向候机厅,且他一直在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