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早上摸着身侧冷冰冰的床单,我竟感到有一丝无所适从。我没有做饭,而是出去买了些面包作为早餐。给他发过“早安”的短信后,我便照常乘公交去了学校。
整个上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吉良一直没有给我回信息,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到了中午,躲到厕所里,我索性给他打了个电话。
嘟——嘟——
那边迟迟没有接电话,我的心脏不由得揪紧,呼吸也变重了。
“喂?”
终于,他接通了电话。
“老……”我刚一张嘴,便猛然意识到那头的声音不是吉良的,我心中狐疑,惊喜的语气转而变成惊诧,“你是……”
“哦,是吉良先生的夫人吧。”对方的声音偏老沉,听起来有些上了年纪,“我是吉良的同事,昨天我被车撞了,他照顾了我一晚上后就去公司上班了,手机落在了我这里,夫人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听他这么说,我才稍稍松了口气,勾起嘴角道,“我就是有点担心,没事的话我就放心了,那您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放在盥洗台的一侧,拧开水龙头搓了搓手,又用冰凉的掌心捂了捂胀痛的眼睛,这才甩干净手上的水,拿起手机走出洗手间的大门。
“仗助君?”
走出去不远,我就在花坛后面发现了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东方仗助。
也许是被我的声音惊到了,半个脑袋都钻进花坛里的少年猛地把肩一抖,拔出头来,往后一看,碧绿的眼眸蓦地睁大,头顶还粘着一片翠生生的叶子,看着就像一只被主人突然从花丛里拖出来的小狗。
“老师。”他拍拍K腿,连忙站直了身体。
我朝后退了两步,不得不抬头仰视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好奇地问道。
他挠挠头,目光闪烁:“我东西掉在这里了。”
“要我帮你找找吗?”
“不用不用。”他急忙摆手,然后转了转眼珠,视线飘来飘去,“对了老师,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承太郎先生说可能几天后要离开杜王町了,想抽个时间尽快和您的丈夫见个面。”
“就要回去了吗?”我略感诧异。明明前几天的时候空条老师还说最近都会在杜王町,让我和吉良随时可以去找他。
“星期六不可以吗?”今天星期四,再过两天也就是星期六了。这样的话,时间也会更充裕一点。而且昨天吉良在医院待了一晚上,估计没有睡好,我私心里也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他低下头,盯着脚尖,语气犹疑不定:“啊,这个可能还要问一下承太郎先生。我也,也不确定。”说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结巴道:“其实……其实也是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想和大家一起吃个饭。”
“你的生日?”看他这样,我也不免于心不忍,“吉良今天是来不了了,我会去的。”我笑笑说:“祝你生日快乐,仗助君。”
少年别过脸,耳根微红。若是第一次见到少年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个不良,实际上却是个异常纯良的好孩子了。他的母亲东方朋子也曾经帮助过我,这还是我刚来杜王町的时候。出租车司机欺负我是外乡人,收费收得奇高,东方朋子刚好买菜路过,看见我和司机站在马路边说话,或许是看我脸色不好,就上来询问了一句。听我说了之后,她马上狠狠将那司机教训了一顿,那司机原本不服,还想动手打人,好在朋子拦住了他,并威胁他自己的父亲在警察局做事,他要是不懂见好就收就将他以敲诈罪送进去。那司机才面色讪讪地闭了嘴。
就这样,我在杜王町有了第一个认识的人,我们偶尔还会一起去逛街。只是后来我结婚了,我也不是喜欢出门的人,我和朋子便慢慢地没了联系。
“晚上就去你家里吗?”我问。
“不是。”仗助君摇头,“承太郎先生订了一个包厢。”
“包厢?”我以为朋子的话是那种更愿意在家里为孩子庆祝生日的母亲。
“嗯。”仗助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说,“在×××酒店的501室。老师下班后和我一起过去吗?”
“好啊。”我笑了笑说,“到时候我在校门口等你。”
“嗯!”少年也露出了笑容。
“我回办公室了,仗助君也快去教室吧。”
“嗯!老师再见。”
告别东方仗助,我便回了办公室。下午有两节课,上完课后我就继续待在办公室里,直到放学铃声响起。
“老师!”
我按照约定在校门口外等人,没几分钟,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人流里挤了出来,肩膀上挂着蓝色的大书包,用力地朝我招手。
“仗助君。”我也小幅度地摆了摆手,不多时,他快步跑到了我的身前。
“打车过去吗?”我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不用不用,我朋友来接我。看,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