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害死了岳爷爷。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岳爷爷被害,只隔得一个月,到绍兴十二年正月,议
和就成功了。宋金两国以淮水中流为界。高宗皇帝向金国称臣,你道他这道降表是怎生书
写?”杨铁心道:“那定是写得很不要脸了。”张十五道:“可不是吗?这道降表,我倒也
记得。高宗皇帝名叫赵构,他在降表中写道:‘臣构言:既蒙恩造,许备藩国,世世子孙,
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他
不但自己做奴才,还叫世世子孙都做金国皇帝的奴才。他做奴才不打紧,咱们中国百姓可不
是跟着也成了奴才?”
砰的一声,郭啸天又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震倒了一只酒杯,酒水流得满桌,怒道:
“不要脸,不要脸!这鸟皇帝算是哪一门子的皇帝!”张十五道:“那时候全**民听到了
这个讯息,无不愤慨之极。淮水以北的百姓眼见河山恢复无望,更是伤心泣血。高宗见自己
的宝座从此坐得稳若泰山,便道是秦桧的大功。秦桧本来已封到鲁国公,这时再加封太师,
荣宠无比,权势薰天。高宗传孝宗,孝宗传光宗,金人占定了我大半边江山。光宗传到当今
天子庆元皇帝手里,他在临安已坐了五年龙廷,用的是这位韩胄韩宰相,今后的日子怎样?
嘿嘿,难说,难说!”说着连连摇头。郭啸天道:“甚么难说?这里是乡下地方,尽说无
妨,又不比临安城里,怕给人听了去惹祸。韩胄这贼宰相,哪一个不说他是大大的奸臣?说
到祸国殃民的本事,跟秦桧是拜把子的兄弟。”张十五说到了眼前之事,却有些胆小了,不
敢再那么直言无忌,喝了一杯酒,说道:“叨扰了两位一顿酒,小人却有一句话相劝,两位
是血性汉子,说话行事,却还得小心,免惹祸端。时势既是这样,咱们老百姓也只有混口苦
饭吃,挨日子罢啦,唉!正是: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杨铁心问道:“这四句诗,说的又是甚么故事?”张十五道:“那倒不是故事。说的是
我大宋君臣只顾在西湖边上饮酒作乐,观赏歌舞,打算世世代代就把杭州当作京师,再也不
想收复失地、回汴梁旧京去了。”
张十五喝得醺醺大醉,这才告辞,脚步踉跄,向东往临安而去,只听他口中独自喃喃的
念着岳飞那首《满江红》中的句子:“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郭
啸天付了酒钱,和杨铁心并肩回家。他两人比邻而居,行得十余丈,便到了家门口。
郭啸天的浑家李氏正在赶鸡入笼,笑道:“哥儿俩又喝饱了酒啦。杨叔叔,你跟嫂子一
起来我家吃饭吧,咱们宰一只鸡。”杨铁心笑道:“好,今晚又扰嫂子了。我家里那个养了
这许多鸡鸭,只是白费粮食,不舍得杀他一只两只,老是来吃你的。”李氏道:“你嫂子就
是心好,说这些鸡鸭从小养大的,说甚么也狠不下心来杀了。”杨铁心笑道:“我说让我来
杀,她就要哭哭啼啼的,也真好笑。今儿晚我去打些野味,明儿还请大哥大嫂。”郭啸天
道:“自己兄弟,说甚么还请不还请?今儿晚咱哥儿一起去打。”当晚三更时分,郭杨二人
躲在村西七里的树林子中,手里拿着弓箭猎叉,只盼有只野猪或是黄麖夜里出来觅食。两人
已等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没听到有何声息。正有些不耐烦了,忽听得林外传来一阵铎铎铎之
声,两人心中一凛,均觉奇怪:“这是甚么?”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几人大声吆喝:“往哪里走?”“快给我站住!”接着黑影晃
动,一人闪进林中,月光照在他身上,郭杨二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奇,原来那人撑着两根
拐杖,却是村头开小酒店的那个跛子曲三。只见他左拐在地下一撑,发出铎的一声,便即飞
身而起,躲在树后,这一下实是高明之极的轻身功夫。郭杨两人不约而同的伸出一手,互握
了一下,心中均是惊诧万分:“我们在牛家村住了三年,全不知这跛子曲三武功竟然如此了
得!”当下躲在长草之中,不敢稍动。只听得脚步声响,三个人追到林边,低声商议了几
句,便一步步的踏入林来。只见三人都是武官装束,手中青光闪烁,各握着一柄单刀。一人
大声喝道:“兀那跛子,老子见到你了,还不跪下投降?”曲三却只是躲在树后不动。三名
武官挥动单刀,呼呼虚劈,渐渐走近,突然间波的一声,曲三右拐从树后戳出,正中一名武
官胸口,势道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