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戏弄了人家闺女,还把人家关了起来,那成甚么话?快去放了,再多
送些银子,好好赔罪,请他们别要见怪。”郭靖暗暗点头,心想:“这还说得过去。”完颜
康道:“妈你不懂的,这种江湖上的人才不希罕银子呢。要是放了出去,他们在外宣扬,怎
不传进师父的耳里?”那女子急道:“难道你要关他们一世?”完颜康笑道:“我说些好
话,把他们骗回家乡,叫他们死心塌地的等我一辈子。”说着哈哈大笑。郭靖怒极,伸掌便
要向窗格子上拍去,刚要张口怒喝,突觉一只滑腻的手掌按住了自己嘴唇,同时右手手腕也
被人从空捏住,一个柔软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别发脾气。”郭靖登时醒悟,转头向黄蓉
微微一笑,再向里张望,只听完颜康道:“那姓穆的老儿奸猾得紧,一时还不肯上钩,再关
他几天,瞧他听不听话?”
他母亲道:“我见那个姑娘品貌很好,我倒很喜欢。我跟你爹说说,不如就娶了她,可
不是甚么事都没了。”完颜康笑道:“妈你又来啦,咱们这般的家世,怎么能娶这种江湖上
低三下四的女子?爹常说要给我择一门显贵的亲事。就只可惜我们是宗室,也姓完颜。”那
女子道:“为甚么?”完颜康道:“否则的话,我准能娶公主,做驸马爷。”那女子叹了口
气,低声道:“你瞧不起贫贱人家的女儿……你自己难道当真……”完颜康笑道:“妈,还
有一桩笑话儿呢。那姓穆的说要见你,和你当面说明了,他才相信。”那女子道:“我才不
帮你骗人呢,做这种缺德事。”完颜康笑嘻嘻的在室中走了几个圈子,笑道:“你就是肯
去,我也不给。你不会撒谎,说不了三句便露出马脚。”黄蓉和郭靖打量室中陈设,只见桌
凳之物都是粗木所制,床帐用具无一不是如同民间农家之物,甚是粗糙简陋,壁上挂着一根
生了锈的铁枪、一张残破了的犁头,屋子一角放着一架纺纱用的旧纺车。两人都是暗暗称
奇:“这女子贵为王妃,怎地屋子里却这般摆设?”
只见完颜康在胸前按了两下,衣内那只兔子吱吱的叫了两声。那女子问道:“甚么
呀?”完颜康道:“啊,险些儿忘了。刚才见到一只兔子受了伤,捡了回来,妈,你给它治
治。”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只小白兔来,放在桌上。那兔儿后腿跛了,行走不得。那女子道:
“好孩子!”忙拿出刀圭伤药,给兔子治伤。郭靖怒火上冲,心想这人知道母亲心慈,便把
好好一只兔子折断腿骨,要她医治,好教她无心理会自己干的坏事,对亲生母亲尚且如此玩
弄权谋,心地之坏,真是无以复加了。黄蓉靠在郭靖身旁,忽觉他全身颤抖,知他怒极,怕
他发作出来给完颜康惊觉,忙牵着他手蹑足走远,说道:“不理他们,咱们找药去。”郭靖
道:“你可知药在哪里?”黄蓉摇头道:“不知道。这就去找。”
郭靖心想,偌大王府,到哪里找去?要是惊动了沙通天他们,那可大祸临头,止要开言
和她商量,突然前面灯光一闪,一人手提灯笼,嘴里低哼小曲:“我的小亲亲哟,你不疼我
疼谁个?还是疼着我……”一阵急一阵缓的走近。郭靖待要闪入树后,黄蓉却迎了上去。那
人一怔,还未开口,黄蓉手腕一翻,一柄明晃晃的分水蛾眉刺已抵在他喉头,喝道:“你是
谁?”那人吓得魂不附体,隔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是府里的简管家。
你……你干甚么?”黄蓉道:“干甚么?我要杀了你!你是管家,那好极啦。今日小王爷差
你们去买来的那些药,放在哪里?”简管家道:“都是小王爷自己收着,我……我不知道
啊!”
黄蓉左手在他手腕上一捏,右手微微向前一送,蛾眉钢刺嵌入了他咽喉几分。那简管家
只觉手腕上奇痛彻骨,可是又不敢叫出声来。黄蓉低声喝道:“你说是不说?”简管家道:
“我真的不知道。”黄蓉右手扯下他帽子,按在他口上,跟着左手一拉一扭,喀喇一声,登
时将他右臂臂骨扭断了。那简管家大叫一声,立时昏晕,但嘴巴被帽子按住了,这一声叫喊
惨厉之中夹着窒闷,传不出去。
郭靖万料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下手竟会如是毒辣,不觉惊呆了。黄蓉在简管家胁下
戳了两下,那人醒了过来。她把帽子顺手在他头顶一放,喝道:“要不要将左臂也扭断
了?”简管家痛得眼泪直流,屈膝跪倒,道:“小的真是不知道,姑娘杀了小的也没用。”
黄蓉这才信他不是装假,低声道:“你到小王爷那里,说你从高处摔下来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