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也不说话,双手拉着绳子,交互换手,上了岸去。黄蓉笑道:“小的侍候一套玩意
儿,郭大爷,你多赏赐罢!”一跃上绳,施展轻身功夫,就像卖艺的姑娘空中走绳一般,挥
舞竹棒,横过波涛汹涌的江面,到了柳树枝上。郭靖没练过这功夫,只怕失足,不敢依样葫
芦,也如瑛姑那般双手攀绳,身子悬在绳下,吊向岸边,眼见离岸尚有数丈,忽听黄蓉叫
道:“咦,你到哪里去?”听她语气之中颇有惊讶之意,郭靖怕瑛姑神智未清,出了甚么乱
子,急忙双手加快,不等攀到柳树,已一跃而下。黄蓉指着南方,叫道:“她走啦。”郭靖
凝目而望,只见瑛姑在乱石山中全力奔跑,说道:“她心神已乱,一个人乱走只怕不妥,咱
们追。”黄蓉道:“好罢!”提足要跑,突然双腿酸软,随即坐倒,摇了摇头。郭靖知她伤
后疲累过度,不能再使力奔跑,说道:“你坐着歇歇,我去追她回来。”当下向瑛姑奔跑的
方向发足急赶,转过一个山坳,前面共有三条小路,瑛姑却已人影不见,不知她从何而去。
此处乱石嵯峨,长草及胸,四野无人,眼见夕阳下山,天渐昏暗,又怕黄蓉有失,只得废然
而返。两人在乱石中忍饥过了一宵,次晨醒来,沿着江边小路而下,要寻到小红马再上大
路。走了半日,找到一家小饭店打尖,买了三只鸡,一只自吃,两只喂了双雕。双雕停在高
树之上,把两头公鸡啄得毛羽纷飞,酣畅吞食,蓦地里那雌雕纵身长鸣,抛下半只没吃完的
公鸡,振翅向北飞去。那雄雕飞高一望,鸣声啾急,随后急赶。郭靖道:“两头雕儿的叫声
似乎甚是忿怒,不知见到了甚么?”黄蓉道:“瞧瞧去。”两人跑上大路,只见双雕在远处
盘翔两周,突然同时猛扑而下,一扑即起,打了几个圈子,又再扑下。郭靖道:“遇上了敌
人。”两人加快脚步赶去,追出两三里,只见前面房屋栉比鳞次,是个市镇,双雕却在空中
交叉来去,似是失了敌踪。二人赶到镇外,招手命双雕下来,双雕却不理会,只是四下盘旋
找寻。郭靖道:“这雕儿不知跟谁有这么大的仇。”过了好一阵,双雕才先后下来。只见雄
雕左足上鲜血淋漓,一条刀痕着实不浅,若非筋骨坚硬,那只脚已给砍了来了,再看雌雕,
却见它右爪牢牢抓着一块黑黝黝之物,取出看时,原来是块人的头皮,带着一大丛头发,想
来是被它硬生生从头上抓下来的,头皮的一边鲜血斑斑。
黄蓉替雄雕在伤足上敷了金创药。郭靖将头皮翻来翻去的细看,沉吟道:“这对雕儿自
小十分驯良,若不是有人相犯,决不会轻意伤人,怎会突然跟人争斗?”黄蓉道:“其中必
有蹊跷,只要找到这失了一块头皮之人就明白了。”两人在镇上客店中宿了,分头出去打
听。但那市镇甚大,人烟稠密,两人访到天黑,丝毫不见端倪。郭靖道:“我到处找寻没了
一片头皮之人,始终找不到。”黄蓉微笑道:“那人没了头皮,想必要戴上顶帽儿遮住。”
郭靖大叫一声:“咦!”恍然大悟,想起适才在镇上所见,戴帽之人着实不少,却也无法再
去一一揭下他们的帽子来察看。
次晨双雕飞出去将小红马引到。两人记挂洪七公的伤势,又想中秋将届,烟雨楼头有比
武之约,双雕与人结仇,也非大事,当即启程东行。两人同骑共驰,小红马奔行迅速,双雕
飞空相随。一路上黄蓉笑语盈盈,嬉戏欢畅,尤胜往时,虽至午夜,仍是不肯安睡。郭靖见
她疲累,常劝她早些休息,黄蓉只是不理,有时深夜之中,也抱膝坐在榻上,寻些无关紧要
的话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这日从江南西路到了两浙南路境内,纵马大奔了一日,
已近东海之滨。两人在客店中歇了,黄蓉向店家借了一只菜篮,要到镇上买菜做饭。郭靖劝
道:“你累了一天,将就吃些店里的饭菜算啦。”黄蓉道:“我是做给你吃,难道你不爱吃
我做的菜么?”郭靖道:“那自然爱吃,只是我要你多歇歇,待将养好了,慢慢再做给我吃
也不迟。”黄蓉道:“待我将养好了,慢慢再做……”臂上挽了菜篮,一只脚跨在门槛之
外,竟自怔住了。郭靖尚未明白她的心思,轻轻从她臂上除下菜篮,道:“是啊,待咱们找
到师父,一起吃你做的好菜。”黄蓉呆立了半晌,回来和衣倒在床上,不久似乎是睡着了。
店家开饭出来。郭靖叫她吃饭。黄蓉一跃而起,笑道:“靖哥哥,咱们不吃这个,你跟我
来。”郭靖依言随她出店,走到镇上。黄蓉拣一家白墙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