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杀了。他突然想起:“我年纪也老
了,这次出征,能活着回来吗?要是我在战场上送命,四个儿子争做大汗,岂不吵得天翻地
覆?唉,难道我就不能始终不死么?”任你是战无不胜、无所畏惧的大英雄,待得精力渐
衰,想到这个“死”字,心中总也不禁有栗栗之感。他想:“听说南边有一班人叫做‘道
士’,能教人成仙,长生不老,到底是不是真的?”手掌击了两下,召来一名箭筒卫士,命
传郭靖入帐。须臾郭靖到来,成吉思汗问起此事。郭靖道:“长生成仙,孩儿不知真假,若
说练气吐纳,延年益寿,那确是有的。”成吉思汗大喜,说道:“你识得有这等人么?快去
找一个来见我。”郭靖道:“这等有道之士,随便征召,他是决计不来的。”成吉思汗道:
“不错,我派一个大官,去礼聘他北来。你说该去请谁?”郭靖心想:“天下玄门正宗,自
是全真派。全真六子中丘道长武功最高,又最喜事,或许请得他动。”当下说了长春子丘处
机的名字。成吉思汗大喜,当即召书记进来,将情由说了,命他草诏。那书记适才吃了他一
顿打,想了良久,写诏道:“朕有事,便即来。”学着大汗的体裁,诏书上也只有六字,自
以为这一次定然称旨。哪知成吉思汗一听大怒,挥鞭又打,骂道:“我跟狗王这生说,对有
道之士也是这生说么?要写长的,写得谦恭有礼。”那书记伏在地下,草诏道:“天厌中原
骄华大极之性,朕局北野嗜欲莫生之情,反朴还淳,去奢从俭。每一衣一食,与牛竖马圉共
弊同飨。视民如赤子,养士如兄弟,谋素和,恩素畜。练万众以身人之先,临百阵无念我之
后,七载之中成大业,**之内为一统。非朕之行有德,盖金之政无恒,是以受天之佑,获
承至尊。南连赵宋,北接回纥,东夏西夷,悉称臣佐。念我单于国千载百世之来,未之有
也。然而任大守重,治平犹惧有缺。且夫刳舟剡楫,将欲济江河也。聘贤选佐,将以安天下
也。朕践祚已来,勤心庶政,而三九之位,未见其人。访闻丘师先生,体真履规,博物洽
闻,探颐穷理,道冲德著,怀古君子之肃风,抱真上人之雅操,久栖岩谷,藏身隐形。阐祖
宗之遗化,坐致有道之士,云集仙径,莫可称数。自干戈而后,伏知先生犹隐山东旧境,朕
心仰怀无已。”那书记写到这里,抬头问道:“够长了么?”成吉思汗笑道:“这么一大
橛,够啦。你再写我派汉人大官刘仲禄去迎接他,请他一定要来。”那书记又写道:“岂不
闻渭水同车,茅芦三顾之事?奈何山川悬阔,有失躬迎之礼。朕但避位侧身,斋戒沐浴,选
差近侍官刘仲禄,备轻骑素车,不远千里,谨邀先生暂屈仙步,不以沙漠悠远为念,或以忧
民当世之务,或以恤朕保身之术。朕亲侍仙座,钦惟先生将咳唾之余,但授一言,斯可矣。
今者,聊发朕之微意万一,明于诏章,诚望先生既著大道之端,要善无不应,亦岂违众生之
愿哉?故兹诏示,惟宜知悉。”成吉思汗道:“好,就是这样。”赏了那书记五两黄金,又
命郭靖亲笔写了一信,务恳丘处机就道,即日派刘仲禄奉诏南行。
(按:成吉思汗征请丘处机之诏书,系根据史书所载原文。)
次日,成吉思汗大会诸将,计议西征,会中封郭靖为“那颜”,命他统率一个万人队。
“那颜”是蒙古最高的官衔,非亲贵大将,不能当此称号。
此时郭靖武功大进,但说到行军打仗,却是毫不通晓,只得向哲别、速不台等大将请
教。但他资质本就鲁钝,战阵之事又是变化多端,一时三刻之间哪能学会?眼见众大将点兵
备粮,选马拣械,人人忙碌。十五万大军西征,远涉苦寒不毛之地,这番筹划的功夫却也非
同小可。此等事务他全不通晓,只得吩咐手下十名千夫长分头办理。哲别与拖雷二人又时时
提示指点。过得月余,越想越是不妥,自知拙于用智使计,攻打敌军百万之师,降龙十八掌
与《九阴真经》可全然用不上,只要一个号令不善,立时败军覆师,不但损折成吉思汗威
名,而且枉自送了这一万人的性命。这一日正想去向大汗辞官,甘愿做个小兵,临敌之际只
单骑陷阵杀将便是,忽然亲兵报道,帐外有一千多名汉人求见。
郭靖大喜,心道:“丘道长来得好快。”急忙迎出帐去,只见草原上站着一群人,都是
化子装束,心中一怔。三个人抢上来躬身行礼,原来是丐帮的鲁有脚与简、梁两个长老。郭
靖急问:“你们得知了黄蓉姑娘的讯息么?”鲁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