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望着他,没有瞳仁的眼睛盛满了幸灾乐祸。
秦悦骑到了它的脖子上,凝声回答:“我对你的想法没兴趣。”
听到这句话,陈王神又开始大笑。它笑得歇斯底里,并且用尚存的那只爪子使劲击打着地面。
屋瓦的碎片不住弹跳,直至笑声平复。
与此同时,秦悦听到了曹卓和相柳的喊叫声。
他抬起头,被眼前奇妙的情形迷惑住了。
女孩魂魄的身躯分裂、分解,最终形成一张巨大蜘网,铺天盖地向他伸出触手。
下一秒,他被数不清的纤细丝线缠绕,悬挂在半空。一部分丝线拧成一股,顺着他的脚踝慢悠悠往上爬。
【嘻嘻嘻。】
他开始轻微的耳鸣。
【肖家人呐肖家人,总是自以为是的正义和愚蠢的心软。】
一道完全不同于陈王神的声音出现在他的意识当中。以眉心为起点,一股热浪吞噬灼烧着他。
“你……”他忍痛皱眉。
【一切如我所料,如我所想,如我所愿!嘻嘻嘻,让我们继续上回没有完成的事情吧。】
声音用温柔轻快的语调说道。
没有完成的事情?
我怀疑,今天的事,甚至之前的许多事,都是一个局。
不自觉的,秦悦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对自己对迦叶剑说过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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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百鬼(六)
除了拧成一股的少部分金线, 其余每一根线的末梢都像吐丝的蚕。它们不断摇摆、分叉,野蛮生长。
随之而来,空气里充斥着令人不快的妖邪之气。
不一会儿, 秦悦大半的躯干与四肢都被层层叠叠的金线包裹束缚, 只有头颈能够暂时自由活动。
同样受到限制的还有他的灵力。
金线的存在让他体内尚算充沛的灵力变成了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
就仿佛一桶加了盖子的水。明知道桶里有水,甚至还能听到水摇晃的声音。但看不见,更无法揭开盖子使用。
秦悦心想,早知如此, 还不如一开始就杀他个痛快!
不远处,相柳和曹卓仿佛都在大声喊他的名字,又或者声嘶力竭地说了些别的。
什么?他听得不够清楚。
宽敞的大厅俨然割裂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空间。
他的整个人如同被浸在一枚透明水泡之中, 不但呼吸变得困难, 连听觉等五感都受到极大影响。
秦悦绷直身体, 抬高脖子, 吃力地想分辨空气里破碎的字句。不到五分钟, 他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贯到地面。
力量霸道蛮横, 撞得他整条脊柱痛得发麻, 眼睛一黑。
他皱眉“唔”了一声, 冷汗争相冒出来,手心立刻变得又湿又凉。
但正是因为这股疼痛, 混沌的思绪像被凿开一个小口,灵台瞬间清明。
秦悦瞠大眼睛, 注视着正上方那个左右摇晃的虚影——那是一盏自曹卓家客厅天花板垂下的, 样式繁琐的仿古吊灯。
过了一小会儿, 某个“人”凄切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钻进他的耳朵。
“我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女孩的嗓音轻飘飘的, 像在梦呓, 令人莫名感到不安。
“不对!我不是坏人!我那么喜欢悦悦啊。在我失意、寂寞的时候都是因为听了悦悦的歌才重新振作起来的。所以哪怕死后变成了鬼, 别的人还有事情都忘掉了,但唯独记得带给我温暖和希望的悦悦!应该是这样才对!不,一定是这样!”
她的语速又疾又快,似乎想从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里跳脱出来,“你们看,我明明记得这些啊。我的记忆怎么可能有错?!”
她哽咽了一声,被屋内的沉默刺痛,气若游丝地辩解,“我不是坏人……真的。我记得,我真的全部都记得!”
但作为秦悦当前行动受限的始作俑者,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陈王神笑了一声,冷酷地说道:“不过是个东拼西凑,有些用途的残片罢了。别在这里自以为是!”
“记忆?记忆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记得?你记得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最初的记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
“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你又会执着于跟随他?为什么除了这个人以外,你什么记忆都没有?活像张白纸?”
“可是……”
陈王神神情讥讽的大笑起来,毫不在意地掐灭魂魄的幻想,“事到如今,承认吧。连你喜欢他的歌这件事,都是虚假的。”
女孩放弃了争辩,痛苦呻/吟,负隅顽抗,“不会。这不可能!”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