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筹码之后,林桐笙就像是短暂地取回了理智,从方才的2万乃至5万的大底池压缩成2千到5千规模的底池,而且她的筹码量也在稳步增加。
裴Henry觉得天平开始向这个女人倾斜,看着自己33万的筹码量,明明比对方多出6万,可他却有场面失控的错觉,他看了眼林桐笙,她依旧那副扑克面孔,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的双手还有些微的颤抖。
他松了口气,这一把,他必定要让她溃败,裴Henry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戴着无伤大雅的黑色蕾丝手套的左手。
林桐笙没有理会他恶意的目光,翻看自己的手牌,在弃牌多次之后,她终于拿到了一对A,这并不是无敌的开场,却是她可以在翻前吓退对方的底牌。她果断地在翻前加注到了5万,也就是500个BB,裴Henry冷笑一声跟了注,他手里是不连张的梅花同花,K和8,如果他没有猜错,林桐笙在翻前如此激进,极有可能是中了高对,甚至是顶对。趁着筹码多,他可以陪她看看牌。
翻牌:梅花9,梅花2,红心Q。
他听一张梅花就可能成为场上的优势牌,同花可是比三张要大,优势在他,可以进行剥削。
你知道吗?那位姐姐一直到死都没有等来妹妹的承诺,据说是被好多人一起玩弄至死,抽搐,口吐白沫乃至癫痫,死了之后还要被人骂一句晦气!裴清点着自己剩余的筹码,他一枚一枚地点,就像林桐笙那样按照颜色将手头的筹码逐一点过,不知道她的妹妹听到这些的时候,是个什么反应,还能冷静如常地在同个组织下为他们作牌手吗?
林桐笙坐直身子,扬起下巴,用那种看角落里肮脏之物的眼神看着裴,她双手叠放在桌上,黑色的蕾丝手套让场下的韩宥感到刺眼,他不知道听着林桐笙的过往自己应当有什么反应,他只想冲上去抱住她,他想自己根本无所谓林桐笙做出怎样的选择,所谓亲情的桎梏与绑架,他也能体会,小桐和她姐姐之间并不只是裴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当真是林桐笙心冷如铁,韩宥也会偏心地接受,她的所有,他都能接受,只要她不抛弃自己。
她真的不会抛弃自己吗?
那对姐妹的故事最终还是对韩宥产生了些许影响,他不安地看向牌桌上的林桐笙,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裴Henry,那个眼神让韩宥感到陌生,他似乎从未在她眼里看到如此强烈的轻蔑,不带有痛苦与仇恨,纯粹的轻蔑。
全下!裴Henry双手撑着下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林桐笙,恕我直言,如果你要跟注的话,你还差6万。
还没等林桐笙做出决定,荷官忍不住开口道:按照普通规则,林小姐同样全下就好了,在她的筹码量低于您的情况下,不存在平跟这一说法。
我就要她平跟,这个规则,我现在用,如果她能赢,一会儿自然也可以用。
可是林小姐的加筹码机会已经用完荷官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替林桐笙说道。
那就要问问林小姐,当年她听闻姐姐被人轮着玩死时,做了什么,眼下她如果做出同样的事,那么就算补齐了差的这6万。
厂房一时间陷入了沉寂,裴的余音在空荡的厂房里回荡着。
韩宥双手紧紧握拳,他已经猜到了林桐笙当初做了什么,他也知道她随身会带一把锋利的刀子。
别,求你了,别这样他轻声地哀求着,甚至转头求助地看向王辅佐,他同样嘴唇紧抿着。通过方才林桐笙在牌桌上的表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牌桌上时,他已经成功让小弟出去求援,眼下也是将这些人悄无声息地布置到新城会人手身后的好时机。可他同样不希望林桐笙再断一指,王辅佐转头看着身边的手下,他们的情绪在裴的叙述中逐渐失去了控制,黑道上可以背地里做背信弃义的事,可当面还是重视亲情道义的,林桐笙必须做出表态,否则这群手下将再也不会为她心甘情愿地服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桐笙诡异的笑声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有趣,你讲的故事真有趣,让我忍不住发笑。你真的想知道妹妹到底怎么想的吗?
林桐笙的笑让何其旧部的所有人心里发毛,她从来没这样放声大笑,目下的状况没有一个人不认为她是疯了。
想知道吗?啊?林桐笙提高了声调,她缓慢地推倒眼前所有的筹码,连同指套将自己黑色的蕾丝镂空手套脱下,露出了小指根部丑陋却平滑的伤疤,那块新长的肉就像一小截肉瘤附着在她形状纤细优雅的手掌之上。
她想,自己那个蠢笨无知,只会歇斯底里,对有天赋的妹妹的处境抱有过分的幻想,她只会反反复复用同样的话语要求妹妹把手头所有的钱给她,她爱上了自己的皮条客,讽刺的是她的男朋友也爱赌博,就跟生意失败潦倒的父亲一样。哈,一根手指够了吗?!足够支付剩余的,她在那几年对妹妹的照料吗?
林桐笙抽出了那柄闪着寒光的锐利的尖刀,她的声音变得很轻,在场的人却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