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鸦曾为自己的犬也设计过一条独一无二的项圈,虽然最终没能打造出来。
那项圈设计花了些心思,画有鸦很喜欢的代表永恒与无限的衔尾蛇和莫比乌斯环。
而替代品则是一条更简单的,在真正的宠物店定制的狗牌。冠以契约签订的日期和他的犬名。可惜的是,后来有一次他犯了错,受到的惩罚之一是收回狗牌,那圆圆的小东西就再没能被他要回去。
他总不能习惯身上没有鸦为他留下的印记,无论这印记是被狠狠咬出泡的舌头,耳洞里戴和主人一对的耳钉,亦或者是某次偷偷以小心思“抢了”的鸦的银链。
说起来那条银链本是鸦的父母专为她买的成人礼,是苗家的银饰,银链串着一个小而精致、镂空雕刻美好花纹的圆。不那么贵,却是一片赤忱祝福和心意。他不知怎么有一天格外想和鸦互换身上的饰品,后来他解释说“那就像互换定情信物”。
鸦是怎么想的呢?
鉴于鸦没想过给自家狗子穿环的事情,于是觉得饰品等等再说(鸦本以为狗狗是在向自己索求穿环R钉的意思)。哪知他鬼迷心窍、占有欲作怪,竟然直接试了鸦的银链不还,还理所当然将从小养着的玉“强买强卖”给了主人……鸦简直被自家蠢狗气笑。后果是他被烫了满身的红蜡。
说起滴蜡,也有件好笑的事。
鸦虽不是老手,却也曾认真做过功课,知道调情用的蜡烛温度如何。他倒好,心里怕鸦笑他“幼犬”,信誓旦旦大言不惭挑衅鸦,“主人,我才不要低温蜡烛,那个一点也不刺激”。鸦心里笑他皮,只淡淡看他一眼。而他最受不了鸦这样冷淡又含笑的双眼,脸上滚烫,仿佛他真成了鸦的调皮小狗一般。
结果当他双手被绑在背后,两腿大岔开蹲在鸦面前,眼睁睁看那红蜡白蜡一滴一滴落下,封锁住他激动坏了的某处洞口时,差点没被烫的惊叫出声。
当然,出不了声纯粹是因为他嘴里咬着漆黑的骨头。那还是他自己选的超可爱的骨头口塞。
鸦特意捉弄他,跟他说这不是低温蜡,可能会一不小心烧坏了他某个吐着水的地方。他被吓到一抽一抽地掉眼泪,眼里又惊惧又依赖,下面也肉眼可见一下子没精打采。鸦却被这可怜兮兮的凄惨样子诱惑,恨不得在他身上留下更多烛泪。
等那次游戏结束后,他简直怕死了蜡烛。
(6)
他知道鸦无意打破他,他清楚知晓自己并不怎么恋痛,他渴求奉献于鸦甚于渴求她的束缚和掌控。
但有时他也会思考自己对主人的迷恋里掺杂多少自我的欲望,这种思索令他惶恐不安,鸦却对此不以为意。
鸦并非轻视这个疑惑,她少有的,耐心而温柔地挠挠他下巴,开导他说:“为何去分辨呢?你臣服于你的欲望,便是臣服于我。我是施加给你这一切的那个人,你承担我的失误如同我接纳你的奉献,这些都伴有责任。而当我牵引着你时,你什么也不去想,你只是我的犬。”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犬”在鸦心中的意义:
或许是亲爱的爱人,是纯粹的宠物,是信任的体现,是被占有使用的工具和物体,也是一种恒定平稳的精神状态。
在他们分开以后,鸦虽觉遗憾,却不觉后悔或枉然。遗憾只遗憾在他们分开时,还差一日就满一年了。鸦有时十分注重仪式感。
“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区别只是一个顽固的、持续的幻觉。”爱因斯坦曾这样探讨时间,而鸦也相信时间的非线性。
在这一点上,鸦是个念旧却能轻易向前看的人。
念旧在于她能记得每一次陷入爱恋时经历的难忘与快乐,因她知晓,所有的过去裹挟着记忆每时每刻都构成了如今这个自己,鸦是由那些碎片重生的。她感谢他们,也会将此珍藏于记忆宫殿。但鸦不是个贪婪的人,她虽有些小聪明,却也明白过往死去不可复制的道理。
他有一天听到鸦坚定温柔的话:
“如果我们分开,不会是因为你不好,也不会是因为我很烂,我会继续走我的路,不再回头。你也一样。”他那时惊慌失措,却又很快被鸦的神色安抚,他第一次没有直接回答鸦,只是在当天的日记里写下他的理解、接纳和爱意。
他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敢,他理解和接纳主人的退怯。
可同一天,鸦和他都忽地笃定,即使终有一天他们分开,他仍是属于鸦的犬。这不是偏执,也不是幻觉,只如同第一次鸦遇见他就看出他人类的壳子罢了。
这世间没什么事物能被人所占有,就算是鸦最爱的《走出非洲》里那融入骨血的非洲农场也从未属于凯伦,可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连接却不同。
我曾冠以你名,曾用五指爱抚你,曾感受你微微发烫的脸,曾舔舐撕咬你敏感的耳,曾让你哽咽让你求饶让你嘶哑,也曾和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感受到平和与温暖……我们建立的连接在过去生效,那么在此刻,你也属于我。
鸦摸摸现在膝下的大犬,心里想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