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后我忍不住还是睁开了眼,因为我的肠胃一阵阵的挛缩,传出“辘辘”的鸣叫。
我忍着剧痛站起来,每牵扯一块皮肤,我就要疼得死去一次,就算这样我还是坚持走到桌子旁边,那里放着简单的素饭,发出诱人的香味,勾住我的心魂。
我扑到桌子前,跪在地上,用手去抓大米饭,往嘴巴里塞,我不断的吞咽甚至连嚼都不嚼。
饭桌上一片狼藉,我没有吃饱,便用手指去蘸着洒出来的饭粒,伸长舌尖勾到嘴里。
我完全贴在地上,像壁虎一样,慢慢游动着攀爬回床上静躺,我知道这样是丑陋了点,可是我太疼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指使那两条青肿乌紫的腿去走路了。
如此重复了七天,在这七天中,凤君来找过我一次,他掰扯着我两条肿胀的腿,将我折叠过去,股间流出好多血,身上的伤口也都裂开了,我只记得我血淋淋的恳求他,后来的事情就都忘记了,大概是疼得昏了过去。
从那以后,过了三天,仆从给我带来一根拐杖,十分简陋,连毛刺都没有刮干净,我强撑着,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不安分地走到门外光秃秃的院子里。
这里已经把草都除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田埂,看凤君的意思是不再想管了,我还记得,以前这里的西域花绮丽美艳的成片成片的盛放,还有一只邪恶的蜘蛛蛰了我一下!害我瞎了一只眼!
我漫不经心地拔着扎进油皮中的毛刺,那刺弱不禁风,好不容易分辨出来,却被扯掉半截,剩下的是怎么也捏不出来了。
我愤恨的不再去管,杵着那根没有上漆的木杆子,狠戳土壤。
土壤很松软,不一会儿就被戳出一个浅坑,那里出现一个白白的东西,是乳白色的硬物,我蹲下抚开表面的土,将手伸进去乳白色圈洞里往外拽出来。
我只瞧了一眼,脸就刷的白了,一屁股蹲在地上。
那侍卫奇怪地望过来,我哆嗦着将土填回去,踩两脚,装作无事发生般,回到屋子。
我躲在被子里,蒙上头,瑟瑟发抖,眼睛里笼罩着一层可怕的阴影,刚刚的东西仿佛从土里钻出来,孜孜不倦地尾随着我,一直跟到我的床前。
它的两排牙齿上下战栗磕碰着,一双空洞洞的眼框里,黝黑深邃的盯着我。
我牙齿打着颤,恐惧的用两只胳膊抱住肩膀,那里埋着的是一个死人的头骨,头上连接着稀疏的披发,被埋在田埂里。
凤君那双璀璨的桃花眼,嘴角含着笑意,从身后望来,视线穿过我的被子,仿佛直射到了内心。
我固执地躲在安全的被子里战栗,接下来的三天里,我都没有吃饭。
仆从大概是担心我的情况,告诉了凤君,于是他又来了。
凤君声音很高兴地说:“青儿,听说你不吃饭了?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也只是想让你,长点记性罢了,都是为你好哇。”
我听见他的声音抖了一下,怯生生的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因为我实在是怕他再让人打我。
他一见我吃了一惊:“青儿,你……怎么又瘦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这些天我都没有照过镜子,自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凤君拿来一面铜镜对着我,镜中的我确实瘦了很多,我想起夏天的时候我还是有很多多余的肉的,而现在瘦得像一把柴火,我的脸正在像成人转变,稍稍显得长了一些,大概是因为我还年轻,所以两颊并没有凹陷,下巴略尖,微微有一分的刻薄像。
我胳膊很细,爬满青筋,试着抬起一只手,张开看看,发现嶙峋的手掌上骨骼脉络清晰,真的是瘦极了,好像薄纸片做的人儿。
见我对着镜子发痴,凤君呵呵一笑,拈着一撮小胡子,笑道:“瞧你瘦成什么样子了,真是让我心疼,当初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子的,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当初离现在其实也不过三个月,我居然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垂下头,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并没有力气,所以只是瞪着眼睛发怔。
凤君搂住我的肩膀,手指碰到的地方都是挌手的骨头,他忽然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人是一副披着皮囊的骨架,并不能当成完全的人来看。
凤君痛心的把手收回来,“你快去吃些东西吧。”
我点点头,似乎也是觉得不能再这样瘦下去了,像行尸走肉般来到桌边,支起竹箸,公式地夹着清淡的菜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起来。
我食不知味,也并不觉得饿,凤君看在眼里,心里隐隐的惊慌起来,因为二青怎么瞧都不是个长命的迹象,似乎是随时预备着去了。
二青固然很美,娇似病西施,即便是瘦成一把骨头也不难看,他又处在发育期,还没有完全定型,这种变化让凤君觉得格外有趣,只是照这样子下去,怕是还没有玩够,二青就把自己蹉跎死了,那多么可惜啊!
凤君感叹着,忽然想起了一个颇为荒唐的想法,在脑中过了两三遍,还不消散,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