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滴眼药水,到最后眼药水到底是随着眼泪一起流了出来,还是进了眼睛,她已经不知道。
听说人死了之后,要点七天七夜的油灯……给去世的人照亮回家的路。也不知道她开着灯,能不能等到她的妹妹回来。
她睡不着觉,也不想干其他的事情。背靠着床沿,将脑袋放在后面,怔怔地望着窗外,就这样静静地流着泪。时间在静静地流淌着,双腿盘着直到麻木生疼她也没感觉。
书房里的烟雾越来越浓厚,在一片厚重烟雾中端坐的男人重重地咳了一声。一旁的烟灰缸里是数不尽的烟头,桌面上的好几包香烟都已经空空如也。
一栋别墅,两间房,都在备受折磨。
男人的眉间深深皱起,就没有松开的时候。直到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终于从书椅里站起来,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赵又欢没想到,这么晚祁严还会让自己过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坐到了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太晚,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终究没有任何办法,静静地跟着管家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里烟雾缭绕,充斥着刺鼻的烟草味。
而她早就不在乎,面容平淡,更像是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她甚至不在乎这片烟雾里站着的高大男人,是死是活,早已置之度外。
男人率先咳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看来你也没睡着。”
她失神的望着房间里的一角,男人的话没入耳里。
祁严轻抬下颚,黑眸里的讥讽显而易见:“也是,你怎么睡得着?”
“王楚东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他笑着,双眸盯着眼前的女人瞬也不瞬:“是不是很开心,自己终于能够逃出去了?”
她仍就没说话,面容平静。
他背着光,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极为高大威猛,看着女人,傲慢开口:“赵又欢,这局游戏我没输。是有人犯规,提前结束。”
她知道他在说赵又喜的事情,于是终于有所回应,慢慢地将涣散的眼神聚焦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你没必要同我说这么多,你不如留着,在法庭上为自己辩驳。”
“我不可能有那么一天。”他笑着,黑眸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指尖的香烟燃了好长一截,黑灰色的烟支被轻轻抖落便化作烟灰落在干净整洁的瓷砖地上:“王楚东那个蠢货,竟然被一个女人玩到这种地步,可真他妈够蠢的。”
“你那个妹妹不算聪明,但胜在王楚东够蠢。”
她的喉咙几近颤抖,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唇瓣蠕动着,慢慢地开了口:“你没资格提她。”
她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想我死,但我觉得我还有活路,你觉得呢?”
她抬眸,目光灼灼,在提及赵又喜的时候已然泛起了泪光,眼眸闪动着光芒,在今日的黑夜里,格外动人:“祁严,善恶到头终有报。”
“是,你说的是。”他笑着,将燃尽了的香烟就着指腹掐断,将所有星火在指尖里熄灭,死死地摁在价值上亿的豪华纯木办公桌上:“我这样的人,总会有报应。只不过黄泉路上太孤单,我总要找个人作伴。”
他慢慢地绕到书桌后方去,黑色皮鞋踩在精致的瓷砖地面上沉稳有力,书桌后方有个抽屉,里面装着各种文件。
他低头,随手拉开抽屉,在她的注视下,将一把手枪掏了出来。那是一把做工精良的手枪,漆黑的外表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她似乎见过,很久以前,祁严就是用这把手枪在他的办公室里干掉一个警察。
“这里只有一枚子弹。”他笑着将手中的子弹展示在她面前,那颗精致的,小小的,而又危险力十足的子弹头泛着亮光,被他堂而皇之的捏在手里:“这枚,留给你。”
在最初他拿出这把枪的时候,这把枪只不过是一个黑色的钢铁制玩具。而现在,它已经有了杀伤力,正蓄势待发着,瞄准下一个要被送去见阎王的人。
“你想杀了我。”
她用的是肯定句。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男人不会放过她,对于这个结局,她早就已经预料到。
“话不是这么说,我也想放你一命。”他低头,将那枚子弹放进弹夹里,然后上膛,结束所有流程:“谁想死呢?都想好好活着,我也没办法。”
他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女人,那样冷血无情,冰冷的枪口的后面正装了一枚子弹,随时可以剥夺她的生命,只要对方摁下扳机,她就会倒在这栋别墅里。
这个时候的赵又欢,并不怕死,她平静地望着男人,正准备他的下一步动作。
这么久以来,她活得已经足够痛苦。她失去了很多,却什么都没得到,戒毒后的身体状况早就没有正常的那个自己好得多,还时常需要注意复吸的可能。
赵又喜……
她闭上了眼睛。
倘若这个时候死了,说不定还能追得上喜妹往生的步伐,再见她一面。
“五点钟的飞机,飞往美国,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