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快要来了,风一天比一天凶猛,撞得窗玻璃哗哗直颤,又从门缝里吱吱呀呀地往里钻,莉娜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遍遍抬头去看壁炉,又一遍遍咬着牙忍下了。不行,她可是一个人生活,现在还没有囤够足够的木柴,真正的冬天到来时可没法出门砍柴,她得把木柴留到那时候用。
“莉娜,莉娜,”木门被敲响了,少年的声音被风吹得零零散散,“能让我进来吗?”
深夜的来客本该让人害怕,但莉娜立刻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她最好的朋友伊登!莉娜立刻跳下床,咚咚几步跑到门前,吱嘎一声打开铁锁,她还没有用力,风便先一步推开了门,莉娜欢喜地叫道:“快进来!”
罩着黑斗篷的男孩不是走进来的,是摔进来的。他戴着深夜的寒气摔进莉娜怀里,莉娜没有站稳,连着往后退了三步,最后和伊登一起倒在地板上。伊登的脑袋软软地垂在她的胸前。
“伊登?伊登?”莉娜慌得去捧他的脸,少年的脸冷得像冰,她摸到点湿润润的东西,又嗅到了古怪的腥气,心中更是惊惶不定,使了点劲让他赶紧抬头。
伊登的左半边脸肿了,额头上还有一大块青紫,金发乱得像是稻草,其中一绺被她刚刚摸到的液体粘连在嘴边。他的嘴唇也是肿的,唇色发白,嘴角却通红。
“伊登!”莉娜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扶着伊登的肩膀让他坐起来,伊登也不过是十几岁的男孩,骨架跟她一样纤细,肩膀甚至握着还有些硌手。伊登的睫毛颤了颤,水汽打湿了他的蓝眼睛,他定定地望着莉娜,哽咽着吐出两个字:“好疼……”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莉娜不敢摇晃他,伸手帮他把头发拨开,又扯着衣袖给他擦眼泪,她又一次碰到了他脸上的那一点点液体,黏腻得令人恶心。
伊登不肯说,他拼命摇头,抽泣着把自己蜷起来,莉娜这才发现他没有穿鞋,脚背上沾着树叶,脚指甲发青,脚踝惨白,小腿上似乎还有些青紫的淤痕,他蜷得太快了,莉娜没有看清。
他现在就像只受惊的小鸟,细细的呜咽被屋外的风吹散,斗篷落到了地上,肩胛骨像折断的翅膀一样瑟瑟发抖,莉娜把他的斗篷捡起来给他围好,又站起身把门关上。
木屋里这下安静了,伊登的抽噎显得更响亮了,莉娜在他面前跪坐下来,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伊登,告诉我,怎么了?”
伊登还是不愿意说,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轻微地晃着身体,试图躲避莉娜的手,莉娜干脆捧住他的脸,硬逼着他抬起头来:“有人欺负你吗?是不是鲍勃那帮混蛋?”
伊登总是被欺负。自从前年伊登的爷爷去世以后,他成了和莉娜一样的孤儿,可他又不像莉娜一样从小就野惯了,他温软到了怯懦的地步,镇上的几个混混总是找他麻烦。莉娜为此跟他们吵过好几次,甚至还差点跟本尼动手。但还是没用,只要莉娜不在他身边,他就总是被那群人渣找麻烦。
莉娜恨得牙痒痒,她腾一下站起来,把乱蓬蓬的栗色卷发甩到身后,绿眼睛里几乎要射出电来,她捏紧拳头,厉声喊道:“我现在就去收拾他们!这帮渣滓,老子今天不把他的猪脑壳敲成碎片我就……”
伊登拽住她的衣袖:“不要,不要去……”
“你就是这样才会被人欺负!”莉娜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往屋内走,打算翻出外套就去找鲍勃算账。她盘算着去后院拿上火棍。
伊登立刻跟着她站了起来,他似乎腿脚也受了伤,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莉娜在前面蹿得飞快,迈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咚一声响,然后是细细的倒吸冷气声。
她转过头,看见伊登摔倒在地上。
莉娜立刻停下了找外套的动作,快步走到伊登跟前蹲下:“伊登!你没事吧?”
伊登抓住她的手——伊登的手凉得像死人!他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哆嗦着嘴唇求她:“莉娜,不要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去……”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莉娜反握住他的手,咬牙切齿地问道。
伊登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一样,脊背猛地痉挛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那种恐惧到了极点的神情,蓝眼睛睁得眼角几乎要撕裂,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莉娜的耐心几乎要耗光了,她另一只垂下的手慢慢捏成拳头。
“家里太冷了,”伊登终于说话了,“我睡不着,想过来找莉娜。”
他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眶又红了:“路上很黑,我遇到了几个——几个人。不是本尼他们。”
“那是谁?”莉娜问。
伊登摇头:“太黑了,我看不清。”
莉娜又问:“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伊登抹了一把眼泪,他祈求地看着莉娜:“我不说好不好?可不可以不说?”
“不可以!”莉娜提高音量喊道,“我要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说!”伊登惶惶地看着莉娜,“你不要生气……”
“我不是生你的气!”莉娜又喊,她感到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