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的呜咽声、更为暧昧的细碎声响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早知道就跟黑白无常去地府了,人间更似炼狱啊。
他时常在元清耳边絮叨,“你这是何苦?旧伤好了又添新伤,她又不喜欢你,你找别人不好吗?”
“你不懂,我是在赎罪。”他一口气灌下治伤的汤药,又去处理身上的血痕。
吊死鬼暗自鄙夷,既然是赎罪,他叫那么大声干嘛?分明是觉得爽快。
初时恨得牙痒痒的,打元清时陶蓁觉得解气,可后来她却发现不是,再如何发泄许逢知也不会回来,而这段日子,她好像都想不起来许逢知的长相了。
反而每晚都梦见元清哭着喊疼,他被打得遍体鳞伤,醒来都觉心惊。
她不是个硬心肠的人,爱恨都匆匆,她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元清。
…………
陶蓁已经十天没来找他了,元清最新的伤口逐渐痊愈,他有些心慌。
夜里去找陶蓁,她说:“我不恨你了,你走吧。”
元清跪着笼住她的腿,“我不走,你是不是忘了许逢知?我害死了他。”
“元清,人总要向前看的。”陶蓁叹道,目光悠长。
“蓁蓁,我活不长了,你是不是也会忘了我?”短命咒折苦主多少阳寿,也会取施咒人同等的寿数。
他吻了吻陶蓁的手背,“别忘了我,求你。”
陶蓁拍了拍他的肩头,释然一笑:“我昨天做了绿豆糕,你尝尝吧。”
如今她学了新做法,绿豆糕又香又糯。
“嗯。”元清咬了一口,“不是以前的味道了。”
“糕点就像人一样,哪能一成不变呢?”说完,陶蓁又问:“你背上的伤好了吗?”
“没好全,还有点疼。”他解开衣服把伤处贴在陶蓁手上。
随即眼睫上颤动的泪珠,终于落在地面,砸住一只满心欢喜要回窝的蚂蚁,它背上举着找来的吃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即将溺毙在这滴小小的咸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