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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江月慢并没有歇下。
她慵懒坐在软塌上,翘起一条腿,水红色的鞋尖从柔艳的石榴红裙尾露了个尖尖。
她神态悠闲,正在翻看着府里的账本。江厌辞刚回来时,江三爷心里美滋滋,做着掌握江府实权的春秋大梦。江月慢一回来,就将府里的事情强势接过来。
当然了,她并非想着强占些什么。只是她比华阳公主早一段时间回京,自然而然地接手过来。以前洛北郡王府的一切交给江二爷,如今亲自开始料理,才知道这偌大的家业,这些年被败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江月慢想要招婿的原因之一。
自小没有父亲,母亲又当父又当母,很辛苦,如今上了年纪身体日益不好。若还要亲自过问府里这些烂摊子,实在太操劳。
而弟弟还未迎娶正头妻子,这府里的事情便交不出去。
江月慢有时候也庆幸楚嘉勋那样混蛋,她暂时不用出嫁。眼下她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事情,不愿出嫁。
她性格强势,不会像月皊那样偎在华阳公主怀里,实则自小没了父亲,她对母亲的依恋也埋在心底。若不用出嫁,一直陪着母亲也是极好的。
“二娘子,沈家表少爷来了。”侍女禀告。
江月慢点头。她知道沈元衡会来,才推说睡下没去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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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收拾一下明日要带走东西。其实她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衣物那些自有下面的侍女们为她收拾妥当。
月皊迟疑了一会儿,坐在窗下的书案旁,拉开书案一侧的抽屉,取出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她将小盒子放在面前,望着它呆怔了好一会儿,才拨开搭扣,将小盒子打开。
小木盒里面放了两件东西。
一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桃花木簪,还有一枚平安符。
前者,是她与江厌辞在宜丰县时,江厌辞送给她的东西。
后者,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去寺庙时,给江厌辞求的平安符,可是最后没有送给他。
月皊呆看了一会儿,捏起那支桃花簪,在柔和温暖的灯光下,仔细地瞧着木簪之上的纹理。她的视线跟着木簪的纹理游走,专注又多少有些呆呆的。
房门被人推开,月皊没有回头,以为是花彤,或是旁的侍女。
直到进来的人一直走到她身后,熟悉的气息让月皊轻晃桃花簪的动作顿时僵住。她慌乱地将簪子收回木盒子里,又将木盒子的盖子用力盖上。
江厌辞俯下身来,一手搭在月皊的椅子扶手。
“三郎怎么过来了?”月皊转过头,唇畔几乎快要擦过江厌辞的面颊。
她心口快速跳动了两下,尴尬地向后退了一点。
江厌辞沉默了片刻,道:“喝醉走错了。”
月皊垂下眼睑,小声说:“三郎酒量很好,不会喝醉的……”
江厌辞转眸,沉默地望向月皊。
过了好一阵子,他忽然抬手捏住月皊的下巴,迫使转过头的她将脸转过来。
四目相对,江厌辞直接吻了上去。
月皊惊愕得长大了眼睛,用力去推江厌辞。
江厌辞怕她挣扎得太凶,磕到了她的唇,便放开了她。
月皊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连连向后退去,抿着唇望着江厌辞,她脑子里懵懵的,口不择言:“三郎喝醉了……”
江厌辞忽然轻笑了一声。
月皊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胡话,立刻咬了下唇再将柔软的双唇抿起,不再吭声了。
江厌辞拉动椅子,在月皊刚刚坐的位置坐下来,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小木盒。
他问:“我的生辰礼没准备吗?”
月皊仍旧抿着唇,不吭声。
江厌辞也不追问,沉默下来,视线一直落在桌面上的那个小木盒上。
月皊见他一直盯着那个小木盒,生怕他下一刻将盒子打开。她走过去,想要将那个小木盒拿走。
她的手还未碰到桌子上的小木盒,手腕已先一步被江厌辞握住。
江厌辞轻轻一拉,就将月皊拉过来,拉到了他的腿上。月皊的臀刚碰到江厌辞的腿,立刻急着想要起身。江厌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紧紧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月皊试了试,几次都没能从江厌辞的怀中挣开。
月皊转过脸来,望向江厌辞,撞见他的目光,他一直望着她。
一想到明日就是分别的日子,月皊一直在推江厌辞手腕的手慢慢软下来。她心里也跟着软下来。
过了明日,日后再见到三郎的机会就会变得很少了吧?年节等重要日子,她兴许还会上门来见阿娘。而平日,则会不太方便再上门。更何况,这些都该是三郎说亲之前的事情。若三郎开始说亲,她便再也不会上门。
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她也没那个勇气再上门。
她垂下眼睛,神情低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