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初醒一般,茫然地望向他。而当郎棣发现,他额间满是细密的汗珠时,更是为之一怔。
“我、我是不是……”他握住郎棣那只粗糙的手,紧紧攥住:“我害了佘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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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告慰过杨氏亡灵之后,两人回了山洞。李咸池受了不小的惊吓,两只眼空洞洞的,如同黝黑、宁静的止水。郎棣也不敢随便刺激他,带他回去后,赶忙找郎葛商量对策。
听他描述完先前发生的事,郎葛眉头紧锁,最后与他一合计,得出结论,这事显然出在了佘垚身上。或许在那个时候,贸然让佘垚离开,并不算最为妥当的方法。
郎棣起先还为李咸池选择他们俩而窃喜,如今一听当时没有挽留佘垚并非上策,又犯起难来。
郎葛看出他踌躇,还是直截了当道:“我们得找到佘垚。”
“这怎么——”郎棣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过大了,然而再回头,发觉李咸池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并未听到这边动静,又一揩鼻尖,沉下嗓:“这怎么行?”
此前郎棣和佘垚不对付,没少暗中角力,这会儿却听他大哥说要把人找回来,登时有些暴跳如雷。但郎葛明显对他反应不意外:“我知晓你不喜欢他。可一家人,若是要平和地相处,便得做出让步。咸池来后,他也迁就着你我,这一次是他心魔犯了,若我们硬是不要佘垚回来,他也会忍耐着迁就你我,可这真的合适吗?”
郎棣望着自家大哥沉静、严肃的双目,一时深知理亏。他皱着眉,低头思索片刻,最后咬紧牙:“找就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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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到佘垚,对旁人来说,并非一件易事。好在郎葛郎棣都属妖族,对妖族而言,凭着气味搜索到自己的同类,也算不得难事。此前两人都没有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原来佘垚还在这附近,没有走远。
两人又将那地方锁定在凌云镇上,看起来,佘垚应该是回了家中。
翌日,郎葛郎棣以李咸池状态不好为由,要他好好在洞内休息,二人只身下山,去往凌云镇里。
因为不需要捎带其他物品,二人索性化成了狼形,奔走于丛林间,往日里,上下山总需要一个白天的时日,但他们二人这下只用了一个早晨就来至山下。
比起上次来,凌云镇又清静了许多,家家户户都闭着门,从窗外往里望,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城破的传言,把镇上的住命都吓得纷纷逃往乡下,或者往西南地区走,赶往陪都重庆。
就是这门可罗雀的街市,即便是白天,也如鬼城一般,叫人毛骨悚然,偶尔有几只野狗从屋舍间跑过,都算是这萧索之地,萌生出的一点生机。
路上没有人,两兄弟自热也问不到佘垚的去处。他们还是按照惯例先去曾家先探个究竟,然而走到曾府门前,那红髹立柱,受了前段时间梅雨的影响,浮起星星点点的霉斑。褐底金字的“曾府”牌匾,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蒙了尘。
现如今,这凌云镇有名的高门别院门扉大开,里头的照壁也爬上了青苔,露出破败之象。
府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一毫的人声。不用细想,也知曾家人是随着逃亡的浪潮一并逃蹿至远处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进去。不过郎葛旋即便做出结论:“我嗅到了他的气息。他在里面。”
然而不等他们进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你们在这里作甚?”
佘垚比之前见面时瘦了些,精气神也不如之前那般斐然。尤其是在见到二人之后,他仿佛是想起前不久的时候,李咸池因为他们拒绝自己的情态,思及此,那张俊朗的脸上便流露出阴郁、冷漠。
佘垚在进了曾家之后,并未能消减半分因年幼失怙而产生的自卑心理。正因如此,他比旁人更为要强,他想要的东西,哪怕面上不显,也一定要拿到。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挫败,李咸池是他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人,正因如此,李咸池的拒绝才会令他感受到跌入深渊狼狈。
可惜,他想错了二人来意,也因此,当郎葛淡定地告诉他:“我们是想邀请你回去的。”佘垚露出了惊讶之色。
“进来说。”
佘垚思索片刻,终于做出让步,他往后退一步,露出了身后已经许久没有打理,略显潦草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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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二人来意和李咸池因为自己,骤变的状态,佘垚起先是怔愣,随后却有种自毁一般的快意。尤其是当郎棣描述到,在看到杨氏尸体时,李咸池因为自己觳觫不已。那种尖锐又直白的快感从他心头萌生,叫他忍不住想——静岳到底是放不下、离不开我的。
然而不过片刻,兴奋褪去,他又感到一阵苦闷,只因为李咸池的担忧并非只给他一人,还有眼前这两个碍眼的家伙。
郎棣看他神色讳莫如深,也瞧不出端倪,不由望向自家大哥,希望他拿拿主意,然而郎葛也板着脸,似乎静候着他的答案,并不愿先开口。
佘垚指尖摩挲着一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