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京城,万家灯火在夜幕中亮起,模糊的窗纱背后,一家人或坐或站,都在庆祝着新年,和元宵灯会的热闹不同,今日下午,街上各个店铺都关门闭市,各自回家过年去了,街上行人稀疏起来,甚至分配给各处守卫的禁卫军,也比平时少了一些,沿着固定的几条线路在巡逻着。
齐锋鸣在屋檐下,透过支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经过的骑兵,这是离皇宫最近的一个酒楼,饶是如此,离那宫墙也有好些距离,三丈高的墙不但挡去了外部的探视,而且皇宫附近不许有高楼,这间两层高的酒楼已经是最方便他们行事的了。
“你没必要和我去,人越多越容易暴露。”齐锋鸣擦拭着他的匕首说道。
“不行,弑君可是诛九族的罪,你杀了就跑也就算了,你要是和上次一样心软,我也要被诛了,我得负责补上一剑。”而且,我认为你打不过皇上。他还在心里补上一句,不过面上一副“我为自己着想”的样子。
“他后来有再做吗?”看着远处的宫墙,熊北望发问。
“没有,后来都是按时出现的。”齐锋鸣回答他,“不过,越来越严重了。我等不了情蛊衰亡的那天了,今天不管是谁,这事都要提前了结了。”
他知道他的意思,只要其中一方身死,蛊虫也就一起衰亡,比起随时恐惧着千里之外的另一方那可能的袭击,惴惴不安地去熬生不如死的三年,现在这种哪怕鱼死网破也要挣扎的做法确实很像他小舅子会干的事情。
“行吧,今日我就舍命陪君子。”熊北望说着打开窗户,趁着街上无人打算翻上屋顶,接着夜色过去。
一记掌风在他探出头的时候袭来,齐锋鸣拖回半身在窗外的男人,熟练地捆好丢到床上,接着在屋里点上了安眠香,把全屋门窗都锁好后,他抱拳行礼了一下,接着翻开一扇窗户翻了出去,走时还不忘给它关上。
冬季的天黑得极早,出来的时候天上还飘起了雪,视线更加受阻,暗青色的夜行衣在夜幕里快速穿梭,没入了那座宫里。
一墙之隔,宫里的热闹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除夕夜的皇宫当然不会各宫在屋子里自己守岁吃年夜饭,宫宴和戏台一直搭到午夜,等新年的烟火放了才算散台,各处也有互相串门的小宫人聚在一起,与之相比,齐锋鸣的目标那反而冷清起来。
绕路躲过了宫人聚集的地方后,他轻易潜入了那座睡了好几年的寝殿,外面看门的两个小太监早就被传来的戏台表演声吸引了注意,内室里无人值守,不过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不知道今晚要迎接谁。
他当然不可能在宴席上动手,最好的时机,当然是趁他睡梦中动手然后跑路,只是,不说今晚可能会来侍寝的妃嫔,如何在动手前藏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十几年的宫内生活,让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一开始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让他时不时就惊吓一下,后来甚至能认出几个,这些人每个都是花重金培养出来的,看起来无处不在,实际上当然没那么多,主要是跟着皇帝在走,比如现在的寝宫里,应该就只有中间房梁上有一个。
等皇帝回来,他藏身的这块柱子上也会有一个,目前躲在死角里的齐锋鸣思考着怎么才能完全躲开,就看到屋子中间落下一个人。
“被发现了?”心里惊讶的他握紧了匕首,却发现那位暗卫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径直出去了。
这防守也太松散了,万一有别人也想杀他呢。已经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回去等着皇帝其它仇家传来好消息,齐锋鸣飞出一块小石子打在桌案上,确定无人后走了出来。
寝殿里还是和之前一样,最开始的几年,他一直在卧榻之侧酣睡,后来还往里面添置摆件,再后来,毕竟无法绝嗣的皇家还是填充了后宫,但是帝宵还是没给他安排宫殿,自己去别的后妃那里,每日后半夜再回来抱着他睡,现在想起来,自己独守龙床那段时间似乎是两人最温馨的时候,直到前朝的弹劾后宫的流言四起,他搬离这里的时候,把自己加进来的东西都带去了新的寝宫,今天一看,那些东西又被搬了回来。
“什么意思嘛?”睹物思人?余情未了?皇宫的最后几年时光差点把他折腾死,自认为已经给那个人戳上了无情帝王章的齐锋鸣看着那些东西很是无语,一个个看过去,接着,在床边看到了那个刑具架。
裹着蛇皮的鞭子,上好的楠木做的板子,鸽子蛋大小的东珠串成一串,是拿来塞他后面,再让他排出来的,还有那几副装饰了繁复的花丝的贞操锁,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挂着那个架子上。
一股危险的感觉涌上来,戒备松散的帝宫,突然离开的守卫,准备完毕的刑具,请君入瓮四个大字在脑子里跳出来,一开始的撤退念头起来后,一股更加强烈的愤怒出来,他从剑架上抽出一把剑,接着翻身跳上主梁,不是打算瓮中捉鳖吧,我让你捉!
“不必跟进来了,在外面候着吧。”帝宵结束了今晚的活动,自己走进了寝宫。
体内的蛊虫兴奋了好几日,近在咫尺的伴侣让它开心起来。帝宵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