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星目,似玉如雪,颓唐中散发着坚毅的力量。
那人机械地行礼,而后噗地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吐出的气即刻与冰冷的空气相撞,像雾像雨,如梦似幻。
伏默差点以为此人是天上来的仙子。
这位历经万苦,终于来到天人之际的男子即是蒋溪。
他心有所向,万千欲念中,唯有一念超越了所有,横亘了生死,甚至是苍生大义、骨肉血亲。
他太想念那个人了,疯狂的想。
记忆的闸一旦放开,没有了重生前的忌惮与畏缩,汹涌而来的磅礴,简直要冲破他的心脏他的头颅,朝着毁天灭地的激昂奔涌。
他再也忍耐不能,他终于承认,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普通得再也不能普通的凡人。
他不要复仇了,也不要扬名立万称霸江湖,他只要握在手中的儿女情长,他只想抱着那个人,须臾几十年人生也好,漫漫千百年也罢,只要那个人在,就抵万千信仰。
他不是胸怀广阔万丈驰骋的鸿鹄,而是渴望烟火与一盏暖灯的燕雀。
浮梦
一张落寞伤怀的脸,琉璃乌珠般的眸子黯淡无光,笼上厚厚的雾气,尽是倦怠,又饱含着期许。
“我想要他回来。”孱弱的气息,笃定的语调,铿锵落地。
在伏默的世界里,没有男女之别,无教条束缚,她生于雪山,与纯白的天地融为一体。
“这个他,是你喜爱之人吗?”
“他是我此生至关重要之人,是我的光。”
伏默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了无生气的男子,竟是想也不想直抒胸臆,急迫的样子像极了,像极了就在等她问出这句话。
伏默笑了,雪山之颠长大,笑起来都不似凡间的人夹杂着七情六欲五味杂陈,是那么的天真浪漫落拓透明。
她像只小燕子般,轻盈盈地跳到蒋溪面前,饶有趣味又故做严肃道:“你要我帮你,那小女子要看看你的内心,才能帮你找那个人。”
俏皮可爱的模样让蒋溪想起了梅花糕,白白嫩嫩,还有粉色的氤氲伏在脸上,揉了胭脂般好看,又像是浑然天成的釉质,粉雕玉砌,出水芙蓉般倾姿顾盼。
“这就是仙女吧,古人果然诚不我欺。”蒋溪冰冷又执拗的内心陡然燃起无限的希望,那隐匿的奢望轰然燃烧起来,黄泉下过了,碧落也来了,哪怕有一丝希望,他就绝不放弃。
“你来看吧,要怎么看?”
“咦,奇怪。”伏默宝石般的眸子闪着好奇的光芒,像打量着神奇物件般熠熠生辉,她好奇地直接伸手摸了摸蒋溪的脸:“你不是人!”
蒋溪登时无语凝噎,寻思这小仙女怎么随便骂人,不免面露愠色。
伏默不懂凡人的喜怒哀乐,只能看出了眼前这个好看的哥哥皱起了眉毛,她不明所以地直接用小手指头直接抚平蒋溪的眉毛:“这里皱起来就不好看啦!你说你,玉质火心,还会皱眉!”
“是人就都会皱眉!”蒋溪不咸不淡道。
“我就不会皱眉,这世界这么安静纯白,有什么好皱眉的!”
蒋溪心下一凛,寻思这小仙女仙则仙矣,有些过于不谙世事了。
伏默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不悦地瞥了瞥嘴角,赌气般直接伸手抓住了蒋溪的左胸。
蒋溪简直没脾气了,刚要张口训斥,即被伏默抢了先:“不要说话,要不我不给你看了。”
伏默的手,小小的,肉肉的,还有颗颗肉坑,甚是可爱。这么可爱的手抓在蒋溪的胸口,哪怕他已经是非肉身,却依然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你......”蒋溪话语未出,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入一个无形的漩涡,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踩在棉花上,四周黑黢黢,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的点点荧光,指引着前方。
蒋溪机械性地向前走着,那么的孤独,那么的黑暗,他迫不及待地追寻着萤火虫群,这段路绵而漫长,尚未走完,天地便换了一副样子。
从漫无天日转成朗朗晴天,一个野花漫山遍野肆意的山坡,几个少年嘻哈打闹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的远,他焦急地转头去看,笑声蓦地消失。
群花转瞬枯萎,下一秒,鹅毛般的飞雪肆虐席卷拍打在脸上,刮刀子般的疼,脚上穿的鞋也不见了,眼睁睁地看着邪门的雪花如铁般重重地砸在脚上,不知何时,有冰刀穿透脚心将他定在了原地,雪上加霜地使得一双脚须臾间面目全非。
极致的绝望,还有惴惴不落的累。
时光陡转,浮光掠影,满城桂香。
红尘紫陌,流光溢彩,孔明灯和琉璃灯甚是好看,暗香醉人,一串串的糖葫芦红的耀眼,火树银花般,赵四卖力地吆喝着:“糖葫芦喽,又甜又脆的糖葫芦喽!酸甜香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
万千明灯下,一个月亮般清丽的身影如谪仙般,拿着一串糖葫芦欢喜地看着,满脸舍不得吃的样子。
蒋溪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