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脸上露出了些许痛苦神色,离得近之人甚至可以看到他还在不住地颤抖着,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这回他再度睁开双眸,眼神中透露出迷茫无措,道:“陆迟?”
站在对面的陆迟听见他出了声,终于松了口气。
“喂,救你命的可是我,你反倒先叫那小子?”林宿微微挑眉,说道。
江眠盯了林宿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垂下头去,喃喃道:“不……我不知道。”
对面二人皆沉默了。
江眠脑中似乎总浮现出一个人影,却不知这人影究竟是何人。
他并不想记起,可又总有一声音在脑海中沉沉问道:“他是谁……?”
陆迟凑近,附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宿不动声色地推开凑上来的陆迟,道:“大概是刺激太大,排斥了一部分记忆。也不知他现在还记得多少……”
陆迟倒是没料到会这般,脸色显得些许难看起来。
江眠昏迷已足足有十日了,林宿赶来时,正是第四日。
那日江眠已然喂不进去东西,连参丸也是塞进去又吐出来,形容枯槁地躺在一边,几乎不成人样。
后来二人轮流陪着,也亏得林宿从药谷中带来的药材不少,一日一日地煎药喂着,三餐皆用米糊混着点汤粥一并喂下去。
一直捱到第十日,江眠忽的开始喃喃自语,眼却紧闭。
陆迟林宿二人见了,只怕江眠深陷梦魇不能自拔,才在情急之中急切呼叫。
终于将江眠从昏昏沉沉的梦中唤醒,谁知江眠竟会如此……
林宿拽住陆迟的衣袖,轻声道:“先别告诉他这件事,以免他总是想着,反而扰他神思。”
陆迟没应答,只静静听着。
外头的太阳正浓裂,晒得树上翠绿枝叶都有些卷起,一阵阵热浪被风刮着吹了进来,惹得几人都无端燥起来。
江眠不再想那些令他头疼的事,他尽力忽略脑海中层层叠叠的声音,微微仰起头道:“这是哪儿?”
“还在南疆。”
“我们怎么会在此地?”江眠不解道。
陆迟怕多说多错,只回了几句因江眠身受重伤无奈之下才来南疆寻医。
江眠看着林宿,也懒得去猜测真相是何。他这次醒来莫名的疲惫,虽感觉忘却了些什么,记忆中也总有些缕不顺的地方,可也奇异地不想去刨根问底。
他瞅着外头的烈日,少有地享受起南疆的景色来。
江眠稍稍起身靠在床榻的一边,闭上眼睛。几缕阳光从外头洒进来,映着叶子。
斑驳的阴影打在江眠的脸上,显得他格外脆弱。
莫名其妙地,江眠眼角滚出几滴泪滴。
另外二人见了,对视一眼后便颇有默契地共同出了门。
江眠听到了些动静,他有些懵懂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看着手指指尖上晶莹的水渍,心跳地猛然快起来——
一个不稳,他差点从床上摔下去!江眠扶住床头挂着的幔帐,正平复着那颗跳的剧烈的心脏。
看来,不能再留在此地了。
江眠仅将这反应当做是身体上对此地的排斥,并未细琢磨些什么。
三人简单收拾了下,便一同回了中原。
林宿陪了二人几天,本想待江眠身子越发好起来后,再回药谷。
沿途中几人的耳朵也不曾闲着,中原二大家族争夺第一的位子终于有了结局,陆家占了上风,抢夺了明月楼那块地盘。原本高高挂在墙壁之上的“明月楼”三个字已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陆”字。
而陆家家主并未满足,他不顾往日情谊,将林家的当家人囚禁起来,试图逼出在药谷中的林宿,从而掌控药谷,成为真正的掌权者,再无威胁。
不过不巧的是,未曾逼出林宿,倒将药谷谷主杨折显逼了出来。
于陆家倒是个意外之喜。
听闻此消息,林宿几乎要一头栽进南封城中。
走前,他盯着陆迟的眼神中几乎可以看出疾风骤雨,林宿不愿去想陆迟的那封飞鸽传书究竟是刻意还是无意,江眠那副将死的模样是真的,若陆迟真是利用江眠来调虎离山……
林宿极力克制住对朋友的无端揣测,未置一词便离了此处,那背影离去的如同一阵风,转眼便消失在街口。
陆迟也未曾想到回到中原后等着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周围旁的喧嚣声和灯笼流苏被吹过时发出的簌簌声骤然皆成了陪衬,暗红的灯笼漂浮在黑夜中,让人看不见拴着灯笼的架子。
沉默之中,人潮浮动,脚步声在地面上滚着,来来往往的人将几个红灯笼撞得动起来,红烛光飘着飘着,从二人的脸上飘过去,映照出其中一人的慌乱与恼恨。
江眠倒是十分平静的模样,他静静看着陆迟坐立难安的样子,笑道:“你想去便去吧。”
“可你……”陆迟迟疑道。
如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