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久玩游戏,林束在练五笔打字。
“我饿了”不一会儿,林束就要拽拽他,“想吃什么?”王道久暂停,跑到外面的小吃街买。
“你弟弟啊?”老板都认识他两,以前这么问王道久。
王道久说不是啊,是我对象。
深圳真奇怪啊。这里的每句话都是陷阱,但却每句话都是真的…这里汇集着天南海北的骗子,却无数人在此遇见真挚的感情。
幸好林束看不见,不然他也会被王道久眼神腻歪死。
王道久在玩单机游戏,有时候是仙剑,有时候打打麻将。但无论干什么,总是隔几秒瞥一眼旁边。
林束在皱着眉,想词根呢?还是找不到键盘对应的字母了?他鼻梁和嘴唇在侧面突出,灯光稀疏只投着它们的闪亮…
王道久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要么不喜欢,就算喜欢还要先拿着劲儿等人上来哄着他,但是用不了多久的,等他一个猛子扎进来,就掏心掏肺地给…直接能把好人宠成瘸的,瞎子宠成废的……
“我困了”林束揉揉眼,像是电脑很损伤视力似的。“好,咱们回家”
王道久拉着他走了。
怎么走的呢,这几天正好冬至,晚上还是有点凉。王道久拉他的手,和自己的一起插外套兜里。
以前都是林束主动把手塞给他的,“我有时候感觉做盲人挺好的呢”
王道久不好意思,只握着他手腕。“怎么好了?”
林束摸摸鼻子,“我要不是盲人,是不是我们就不能牵手走在路上了?”
王道久心想也是啊…这就是他们的保护伞。有多少人在乎盲人牵手的意义?以为他们做什么都是为了弥补看不见的缺失。
现在不同了,王道久总是粘着林束,拉拉他手,走在路上也会偷亲他脸…眼神能拧出七八条毛巾的湿答答。
“宝宝”他像只撒欢的大狗四处蹭,林束但凡有点受不了,他立马暗哑下来“你不爱我了……”,林束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我…算了,你继续吧”
—
“元旦!”王道久在厨房下面条,跟客厅晾衣服的林束喊话。
“我不想出门…”林束端着空盆往洗手间走,“人好多…”
王道久终于得了假,非要去东门立交逛逛。林束不乐意,“在家多好…你需要休息”
“那好吧我自己去咯…你在家躺着吧”
听到王道久外套里滴哩咣当钥匙硬币的声音,林束赶紧从洗手间跑出来,“不行!”
“什么不行?”
林束也跟着穿外套了,“你不能自己去”“万一…万一走丢了呢?”
“可不是吗!没你给我带路”王道久顺手把他拉了过去。
两堆剔亮的煤球,一把斑秃扫帚。即使外面透亮,这里依旧昏暗,一两缕光线从硬纸板挡住的窗口透进来,扣住颗颗粒粒的灰尘……漂浮着,旋转。
楼梯间里,林束扶着栏杆在等候,王道久在锁门。
咔嚓
听见声音,林束打算迈出第一步。
“宝宝,想不想飞啊?”
林束刚回头“啊?”
“卧槽!你干嘛?”
王道久哈哈大笑,一把将林束扛到肩上,登登登大步跺在楼梯间,“你这卧槽相当正宗啊……”
“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我害怕”
林束死死地抓住他皮衣领子,浑身跟着颠,头发抖动。接着是从黑暗陡然过度入光明,王道久眯了眼,头顶万丈光芒即刻倾洒,两个人彻底被照亮了,如同耶稣死后三日复活,只有太阳…只有太阳,对谁都一样。
“有我你怕什么?”王道久扛着林束绕过小区破旧衰败的花坛,奔入了巷子,巷子咚咚咚,被踩出了少年的青春,青春像林束的发丝…随风飘扬,久违的太阳包裹着他们如同羊胎盘温暖羊羔,谁都知道走出这里就意味着寒冷,但谁都期待。
后来,问25岁的王道久,“你怎么定义爱情?”
王道久停下佯装翻阅杂志的手,那样望向我…他那么高大,却需要抬头看。等到咖啡都凉了,他也没说话。
我喋喋不休,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少年人,“你对爱情的定义是怎样的?”
“你怎么看待爱情?”
“别人怎么看待你的感情生活?”
“你25岁,有多少段称得上爱情的经历?”
………
他就是不说话了……想用沉默来取代曾经的愤怒或者未来的圆滑,这时候,他表达的方式就是沉默,沉默,沉默地应对令人生厌的我。
以前老东门那有个立交桥,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常有残疾人在那里乞讨,断胳膊瘸腿,孩子重病没钱医治…诸如此类,有的还放个喇叭在旁边循环播放。
林束走过天桥,拉住王道久,“他是不是真断了腿?一条腿穿着拖鞋?”
那个垃圾一样瘫在栏杆下面的男人,面前铺了张用大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