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院出来,荣麒千送走了同行的新任大法官,目送大法官的车开走十几米远。助理赵闻一边打开车门迎他,一边快速汇报,他坐进车里,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一个诧异的抬眼打断他,你说人在哪?
就在公寓里。
荣麒千眉峰拢起,叹气,赵闻圆滑一趴腰,秘书长,您说让人把他请来,您当时的语气吧就,就挺凶的我,我这就把他送到别的地方去。
一个将军的情人,你把他送到我住的地方,记者看见,会怎么写?
赵闻尴尬一笑,那情人是个男人,很难说明天新都的头条不是新民党秘书长与将军男性情人交往过密,母子共争一人?,虽然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但是议会刚刚被总统宣布解散,新一届议会大选在即,实在没必要给人送谈资。
荣麒千抚唇思索片刻,抬手,算了,回去一趟。
赵闻的车开得忧心忡忡,到了地方,忙跟着进去,对着客厅里散漫走动的中将情人摊手。
荣麒千放下公文包,和这个只看过照片的陌生男人打招呼,没想到对方不接,被迫害过一样抄起他桌子上的烟灰缸,猛地摔到地上,瞪大眼睛,作恐吓状:我告诉你们这些政客臭虫,我已经联系了将军居然敢把我绑到这来我没有跟男人好的癖好!你们想都不要想!
荣麒千长吁一口气,脱掉外套,让他冷静。
没有人要强迫你他开始有点浑身冒汗,心脏在胸口乱跳,倒来一杯水,努力镇定,你什么时候联系的她?
半个小时前吧,将军说了会来救我你就等着吧
赵闻慌起来,指着门,门压根没锁,,你怎么不跑?我也没说要把你怎么样,让你在这等着而已
情人挤着眼睛,支支吾吾,我我在等将军来。
荣麒千突然有些气短,他几乎快握不住杯子。情人频繁提起的将军,是她,把他赶出家门的母亲。他今天没有计划要和她见面。
哐得将杯子磕在桌面上,他逡巡着这个情人,他一口一个将军,很是依赖她。也许他们关系不像资料上写的那么疏远,其实还不错。
他的头痛起来,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咳,你不用怀疑我在将军心中的地位,我可不怕你个芝麻小官,都没怎么在新闻上看见过你实力肯定不怎么样吧。
情人对荣麒千嗤之以鼻,赵闻在一旁尴尬地想封住他的嘴。
荣麒千顾不上这个草包情人了,脑门发热,打开门出去,从走廊上往下望,恰巧,楼下一辆军部的车刚刚停下,他几乎屏住了呼吸,手不自觉摸索夹层口袋里的烟,好不容易摸出来一根,刚把烟头塞进嘴里,只听见身旁的电梯叮得一响。
不锈钢门缓缓移开,在和那个人打照面之前,他迅速捏住香烟团在手心,单手背在身后,脸上摆上一个圆滑的完美的政客表情。
今天的相遇完全不在计划之中,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退缩不是他的态度。
黑色的军靴踏上了走廊的白色地砖地,军部制服大面积的深绿色一下子让人轻飘的眼神沉稳下来,那张严肃的面孔,熟悉的脸,冷漠至极的表情,全部涌入他的眼底。
一瞬间,新都七月燥热的空气都凉了下去。
母亲。
荣麒千喉头缩紧,手心的香烟破开,烟草紧贴他汗湿的手心。
荣鞘没有说话,在打量他,像打量训练场的新兵。
早在来之前,她就清楚荣秘书长是谁,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面带笑容的青年,一股强烈的陌生感令她眉头紧蹙,愈发严肃,不可亲近。几年没有见过面,荣鞘感觉的军靴好像变矮了,或者,是他又长高了,背着她偷偷长的。
忤逆不孝子,没心肝的白眼狼。
这么久没见,母亲都还好吗?
虚伪的笑容。虚伪的寒暄。虚伪的政客。
荣鞘又抬腿往他跟前去了一步,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对着政府大楼里的人去笑,会升得更快,不像我们没有这个便利,军衔都靠在战场上真刀实枪地拼命。
烟草味在空气中爆开了,手心的温度烘着那股气味在空气中四散,荣麒千一时忘了狡猾的说辞,像个呆愣的门童,为她开门。
扭身躲开她的眼神的几秒钟,他重新恢复活力,眼睫高抬,今天的事情是误会,其实母亲不必亲自来,我正准备把他送回去。
荣将军好
将军!
情人看见荣鞘,就像向日葵寻太阳,立马凑到她身边。将军对他不冷不热大半年了,他还得谢谢这两个芝麻小官,把他抓来,将军赏面亲自来接他,他终于有机会能再和她亲近。
荣麒千拍着情人的肩膀,这位先生和我很投机,我该送他回去。
荣鞘环视四周,当年她一气之下把荣麒千赶出去,他脾气倒大,干脆离家出走,杳无音信,等于和她断绝关系,现在出人头地,把她的情人请到公寓里做客,一口一个母亲,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