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苏流瑾先行打招呼,徐玑早已在下游做好了全套准备。
她本来只是想着碰碰运气,反正这种时候皇帝身边都是各种权臣聚集,她即便凑上去,也无法在一众权臣之中脱颖而出,倒不如另辟蹊径,蹲在下游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个大便宜。
当她第二十八次许愿今日可以心想事成,并把手上的河灯也放出去的时候,一个起起伏伏的身影从上游的河道上晃晃悠悠漂了下来。
当即,徐玑立马支棱起来了!
她连忙招呼身边跟着过来帮忙搬运河灯的家丁,匆匆忙忙将暗夜中的身影从河中捞了上来。当她看到那即便被水浸湿也掩盖不住的明黄之时,整个人不由得暗自欣喜。
这整个京城之中,敢穿明黄色衣服的,可不就是那个今日出宫游行的九五之尊么?
“快,赶紧将皇上带回去好生安置。”
其他人显然也觉察到这个问题,徐玑这一番话说出来,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匆匆将温昀景抬到马车上,哒哒往徐府而去。
夜游船突发火灾,好好一个上元夜硬是被毁了。
好在徐家小女在下游放河灯,这才恰巧把落水的皇帝救了下来,一时之间,朝野之间对于徐家的态度立马变了。
即便温昀景心中怀疑此事跟徐家的关系,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顺应民意,满足了徐玑肖想了好几年的念头——进宫为妃。
与此同时,还顺道给徐府了令人羡煞的金银珠宝。
知道温昀景的作风,落在徐家头上的赏赐越多,徐文汉就越是心惊。
他不止一次询问徐玑到底为何会在上元之夜前去下游放河灯,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受到什么人的指示,却一再被徐玑否定。弄到最后,索性也不多过问,就当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而因为这个巧合落在他们徐家身上的那些事,也就当是命运吧。
徐文汉的担心并非无意义的。
上元佳节硬是冒出两波针对皇帝的刺杀,温昀景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让负责上元节安防的人一家老小都上了断头台。
原本热闹温馨的年味以上元夜为节点,像是被一把刀直直挥下,刀这边是温馨热闹,那边是战战兢兢门窗紧闭,生怕自己一露头就被盯上,成了上元夜刺杀的可疑人物。
明面上的搜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更不用说暗地里的势力。
苏流瑾看着自己桌上的这些报告,眉头紧锁。
他们二人在中间表演了那么一波,将温昀景接下来的行动轨迹拉回正轨之后便立马去追查火箭的来源。
然而——
便纵是有青云楼的协助,也只是排除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可能。
排查是从有嫌疑的人头上开始的,但,这一次,任由他们将各个有嫌疑的人都排查了个遍,也未曾见到任何可疑的迹象!
为避免排查疏漏,他们还在这几个可疑对象身边安插了眼线,以防疏漏。
同一时刻,也将搜查范围往外放了几公里。
烧船的人还没有眉目,但半途中在竹筏上刺杀皇帝的人已然查明了身份。
当那个结果呈现在温昀景面前的时候,原本就在周围弥漫一周的低气压免不了更低沉了些许。就连将情报送上来的探子都忍不住往后悄悄退了一步,随时准备跑路。
温昀景捏着手上的那本折子,一双眸子锐利地眯了起来。
他盯着安南王府的方向冷笑一声,直接发落道:“将安南王和云梦阁的负责人都关起来,不让他们把上元夜的事情交代清楚,刑部的人也不用从地牢出来了!”
闻言,探子猛地一震。
他眸中先是充满了不可思议,又在觉察到自己失态之后立马恢复一张麻木的脸,上前将皇帝的诏书收下,倏然不见人影。
他本是青云楼的人。
想到年前他们还在与云梦阁对比谁接到的单子多,不过几天时间而已,昔日欢声笑语的同事便就这么被打入了地牢……
地牢本就是温昀景成立的刑讯机构,专门研究历朝历代的刑讯方式。据说进去的人都痛不欲生,即便能撑过地牢里的那些酷刑,从里面出来之后大多也疯了。
想到青云楼与云梦阁的关系,探子不由得兔死狐悲。
安南王似乎早就知道了皇帝的用意。
在看到探子到来的时候,安南王脸上甚至连些许震惊都不曾有,只是淡然起身弹去身上的浮尘,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面容后,迈步跟着探子离去。
鉴于安南王在百姓们心中的形象,不少人透过窗子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之后,都不由得发出真真唏嘘。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们又一次见证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苏流瑾他们也在青云楼的窗前偷偷观察着街上的情况,在看到押解安南王的囚车路过之时,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任由他们行事再怎么谨慎,也奈何不了皇帝这种乱杀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