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回听完了孔子的话,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后又问道。
“那么,按夫子您所说的,君子应当量力而行,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施展才能。可又如何才能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能力范围呢?”
孔子听到这里,笑着回道:“从前我还在齐国时,齐侯外出打猎,用旌旗招呼管理山泽的虞人前来拜见。
但虞人却没来晋见,于是齐侯就派人把他抓了起来,责难他不能担任职守。
虞人说:‘按照规定,国君打猎时,用旌旗来招呼大夫,用弓来招呼士,用皮帽来招呼虞人。我没看见皮帽,所以不敢晋见。’
齐侯听了这话后,就下令释放他。
如果你不能明白什么是自己的能力范围的话,就按照已有的制度去做事吧。
毕竟真正能够理解并践行大道的,总归是少数人。
如果你无法了解大道的内涵,不如就去遵守你的职责吧。
遵守职责,维护秩序,又何尝不是在为国家尽力呢?”
宰予听到这里,顿时感觉要坏事。
他连忙开口问道:“可是夫子,难道仅仅是遵守职责,就可以称之为君子了吗?”
孔子听到这话,微微摇头道:“予啊!你难道觉得一切按照职责办事很容易吗?如果天下人都可以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宰予又问:“我也认同您的观点。可假使现在已经有人越过了自己的职责,开始插手他人本该负责的事务,这又应当如何处理呢?”
孔子问道:“当这种情况出现时,说明国家的灾祸很快就要到来了。
正所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入,无道则隐。
在这一点上,做的最好的就是卫国的蘧伯玉了。
你可以效法他的行为。”
宰予没想到夫子居然也给他谈起来‘润学’,但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答案。
于是,他灵机一动的问道。
“可我听到的答案似乎与您有所不同。我出访卫国时,曾经向蘧夫子请教过这个问题。但我和蘧夫子讨论后得到的答案则有两种。”
孔子一听也来了兴致,他捧着漆杯喝了口水,随后问道。
“是哪两种呢?”
宰予斟酌了片刻,应道:“蘧夫子也赞同您君子远离乱邦的观点。
但他却认为‘远离乱邦’包括两方面。
一是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并采取防范措施。这样一来,当危险发生时,可以有能力进行自保。
二是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危险境地,然而却没有自保的手段,但这时,则要及时离开,防止自己受到牵连。”
孔子听到这里,忍不住笑着点头:“贤哉!蘧伯玉!他的说法的确要比我的说法更加完备。”
宰予看夫子赞赏蘧伯玉,却忽然话锋一转。
“可我却不能完全认同您和蘧夫子的观点。”
“喔?这是为何呢?”
宰予闻言,起身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圣人,则当仁不让!”
颜回听到这里,神情一阵恍惚。
子路、漆雕开等人,则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至于子贡,则微微舒了口气。
子我这小子,真是……够狠的啊!
这怎么又把夫子给架起来了?
而巫马施则有些生气的站起身,质问宰予道:“子我,你怎么能这样和夫子说话呢?”
谁知还不等宰予回答。
孔子便冲着巫马施摆了摆手,他笑着捋起了胸前的胡须,望着宰予说道。
“当仁,不让于师。予也,贤哉!”
宰予本来只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态,没想到夫子居然还夸上了,这反倒搅得他不好意思了。
孔子望着宰予红的发烫的脸颊,开口说道。
“当仁不让,能否算作圣人,不是我可以评价的。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同样可以说是君子了。
只不过,当仁不让的君子和小人之见,也只不过是一线之隔而已。”
宰予原本以为大功告成了,没想到夫子居然也给他来了个先扬后抑。
他只得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孔子道:“当仁不让,重要的是‘当仁’,而非是‘不让’。看重当仁的是君子,而只懂得不让的则是小人。
从前晋国的范文子很晚才退朝回来。
他的父亲范武子问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范文子回答说:‘有位秦国来的客人在朝中讲隐语,大夫中没有一个能够回答出来,我晓得其中的三条。我为了给国君和诸位大夫作答,所以才回来的这么晚。’
范武子听完发怒道:‘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子!大夫们不是不能回答,而是出于对长辈父兄的尊敬,所以才在互相谦让。
而你,不过是个刚刚及冠的毛孩子,却在朝中三次抢先,掩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