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正义戴着安全帽跟着副矿长刚从碎煤站检视完,走到放煤广场,偌大的地方已经多了几座小煤山,等着直接拉去发电厂。
副矿长给他指了指那边的大机器,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外国货,小几百呢,买了两台。速度很快,用在主矿道,一天五米,一个月能掘进上百米。”
说的小几百其实是几百万的意思。
展正义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庞然大物,问:“人力呢?”
副矿长说:“综采二队还是全人力,一天三班倒,四个坑加起来两米都没有。”
对机械力量有了明确认知,展正义点点头,笑着说:“我看能不能再批点钱下来,争取全机械掘进。最近上头盯得紧,怕矿场出事。”
副矿长立马反应过来,拍拍胸脯说:“这边的山体稳固,地下几百米都给探过了,岩层稳定,绝对不会塌,地下水主体也不是这个流向。”
“最好不要出事,”展正义揽着副矿长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带着他一起转身,“去楼里看看。”
展正义随意看了两眼工时登记本,看到一个队连续四五个请了假。副矿长见他多看了两眼,擦着汗问负责人:“这个队是怎么了?”
负责人说:“哦,这个,说是头晕眼花,都上吐下泻的,班长就一起带走了。”
展正义忍不住开口:“吃坏肚子了?”
负责人犹犹豫豫地说:“说是,看、额,可能闻到什么中毒了,现在还在医院。”
“在什么地方出事的?”展正义皱着眉问。
被展正义的眼神一盯,负责人冒着汗说:“二号坑道。”
高远麟一大早起了床,把姜行钊顺便喊醒了就去洗漱。
姜行钊最近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还老是吃不下饭,天天反胃。高远麟等厕所的时候看见姜行钊出来脸色更加苍白,忍不住问:“你去医生那问了吗?”
姜行钊点点头,语气沉闷:“说是贫血。”
高远麟不懂为什么一个大男人好好的会贫血,打算周末去镇子上给他买点东西补补,进了厕所闻到一股血腥味,高远麟左看右看,没找到这怪味是从哪来的,宿舍靠山很近,大概又飘进来什么怪味。
他关上了窗户。
结伴去矿场的时候,姜行钊挨在高远麟身上嘀咕最近没食欲,高远麟只能劝说他去医院看看。
姜行钊今天排的二号坑道,高远麟听说那个坑道空气流通不好,施工的时候病了几个,提醒了他几句。
姜行钊一脸恍惚,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高远麟叹了口气说:“好了你去吧,今天下班我给你炖汤喝。”
姜行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高远麟又走回来问:“干嘛?”
“……我做了噩梦。”
高远麟听到这话一愣,脑海里忽然闪过姜行钊走进黑魆魆的矿道的模糊画面,还没抓住这陌生的画面,姜行钊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
“晚上见。”
今天和高远麟搭伴的另一个人叫刘友才,蹲在门口楼梯上抽烟,组长拍拍他的肩:“走了,赶紧灭了。”
他们检查了装备就下去了,刘友才在罐笼下降的过程中嘀咕了一句:“听说这边是以前私人矿场出过事的坑道,唉,真不想下去。”
高远麟听到了,但他不信这些。他不会安慰的就一概当做没听到处理。
这个矿道平整宽敞许多,是机器掘进的,宽高大约能通过一辆卡车,顶层条件好,但还是需要注意,高远麟道:“我先去检查一下。”
刘友才点点头,踩着水坑去矿车那边放炮,高远麟想了想,还是跟上了。
橘色的火光一闪,爆炸声在封闭的地下声音沉闷又响亮,高远麟正准备扭头要走,却看见刘友才猛地一伸脖子,挨在煤墙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瞪着眼睛看着高远麟:“挂红了!”
高远麟一惊,也凑过去看,刚刚炸完的地方,渗出了红色,这一片煤渣都是湿漉漉的。
矿井水中若含有含铁的氧化物,当它通过煤岩裂隙渗到采掘工作面的煤岩表面时,会呈现暗红色水锈,这种现象叫“挂红”,一般来说,这就是透水的前兆,后面可能有积水层。
刘友才一阵手抖,雷管全落在了地上。他心里一阵后怕,还好刚刚用的量不多,不然……不然……
高远麟上手摸了摸坑壁上的红色水锈,皱了皱眉,入手感觉热热的,可能是刚刚被炸过,可是摸着怎么黏黏的,高远麟收回手,放在鼻子地下闻了闻。
是铁锈味,但怪怪的,具体哪里怪高远麟一时也想不出来。
刘友才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惊恐道:“我去报告一下,喊人下来探探。”
高远麟点点头,“快点,我留在这看着。”
刘友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矿洞里只剩下他一个。高远麟觉得这里太湿冷了,忽然又想起几天前矿底的事情,背后又一阵发寒,赶紧走到矿灯下,煤渣被踩得喳喳响。
坐在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