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清倌做不成,顶着被张老爷玷污的名声,在上沪还能混出什么名堂?这辈子算是废了。这一切拜你所赐,要是你走路看路,小心一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或许他还没意识到,但等到他想明白了,能不怪你吗?」
「我、我不是故意惹祸害他的,如果这算是我的错,他、他他也有错!」
一年多前,他和扶苏都是金陵城一处破庙的小乞丐,靠着南京港下船商贾和留洋的富贵人家乞讨维生。
有一天,一名陌生男人来到他们面前说要雇人作小厮当学徒,愿意提供他们食宿和读书机会,问他们有没有兴趣,还带着他们去了几家票号和掌柜打招呼。
当他还犹豫不决,扶苏却拉着他一口答应。如果不是扶苏轻率专断独行,他们也不会拐卖到上沪的长春苑!
「是啊,每个人都有错,也都情由可原,相信少竹会明白的只是,明白又如何?你又明白吗?还是又要跟少竹闯祸吃苦?」
慕云见少风神情变化,知道他的话开始发酵,不必再多说,往南风馆走去,朝少风回眸一笑。
「人生是你的,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这句话,慕云也是对自己说。
慕云年届二十,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得要趁着最后四年攒足银子,脱离长春苑。
即便长春苑生意不差,但真的胆敢叫南风馆倌人出局的人鲜矣。这十年在南风馆攒下的缠头不够下半生花用就得想方设法赚。
看准少风耳根子软,那便和他一同揽客,来个双飞燕,能让那些嫖客趋之若鹜!
每个人心底都有自己的盘算,少风咬着唇看着所有人,不知道该不该听从慕云的提议,手指微微颤抖看着苏嬷嬷在梅园里咋咋呼呼,指挥若定。
龟奴们、倌人们又开始挽着恩客喝酒作乐,彷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夜馆这边两扇小窗不知何时打开,云月倌人倚窗看了整场闹剧,蹙眉唤了贴身侍女,「蕊儿,让人去请医生。」
语罢,她站起身,蕊儿疑惑问:「小姐,你要去哪?」
「我要去柴房。」云月轻声说道。
另一扇窗子里,宋公子将一切纳入眼底,揽着含雪低笑一声,「今晚倒是看了一出好戏。」
「我以为你今夜是来看我的,原来是看上别人了?」含雪娇俏笑道。
「胡说什么?」宋公子啜了口杯中酒,目光却定定地看着梅园。
「嘿,咱们各有所求,就别打迷糊仗,」含雪眼神依旧满是笑意,却又带了点试探,「一个在这种娼馆守株待兔,一个在这里掩人耳目,宋公子不顺道替自己谋福利也太委屈。」
含雪由宋公子怀中撑起身,趴在窗边,笑问:「说说看吧,宋公子,看上哪个了?」
宋公子正圆的镜面后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柴房里,左臂脱臼的扶苏被龟奴摔在冷硬结霜的地上,疼得说不出话。
苏嬷嬷抄着藤条抽在扶苏身上,泼辣地叫骂:「下作黄子,没干没净的乱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砸铜盆之前有没有想过其他人?明天我送出去几个小倌都要因你折了!」
「少风还没十四岁,我也才十一岁,你自己订的规矩,不到十四岁不挂牌!」
「好啊,还敢顶嘴,我告诉你,那都只是吊人胃口的幌子!胡同里多的是小娈童!就算今天张老爷想嫖你或少风,你们都得自己脱裤子给他上!」
「我死都不会当小倌!」
「笑话,你以为你还能当小倌?今儿个当着众人面被玩破身了,掉了价,还养你这个赔钱货做什么?我现在就打死你!」
「嬷嬷,别打了。」一道温柔和善的嗓音由柴门外传来,「既然他掉了价,就当我的使役小厮,十一岁,至少还能用上三年吧?三年后再任凭你处置吧。」
苏嬷嬷回头,见云月踏入柴房,蹙眉道:「云月你怎么来这里了?他这头白眼狼,不能放你身边的。」
「我看倒不像,愿意舍命护友伴,难得。」云月对扶苏淡淡一笑。
扶苏却是咬紧唇,双眸微瞇,一脸防备。
云月生得白皙秀丽,笑起来极为讨喜,嗓音又温柔,任谁都无法对她生气,但扶苏这辈子吃了太多亏,怎么也无法轻信眼前突然伸出援手的佳人。
苏嬷嬷听了云月的话,也发作了。
「难得有这么一个遭瘟的!今晚就让我赔掉几个大洋,明日又要折掉多少钱去安抚肥油张?」
「嬷嬷」云月的嗓音又软又酥,趋前拉住苏嬷嬷又要抽向扶苏的藤条,「其实,你不赔钱的。相较我的清白来说,与其让那些年长的龟奴背着我出局,还不如他来吧?」
「什么意思?」苏嬷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是说龟奴对你出手?」
「也不是这样说,或许是我敏感了些吧?但我心里不踏实,就影响了应条子的心情」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