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脸带笑意去城门传达消息,饥民一听说马上有吃的,还能免费治病,虽然怀疑,但决定耐心等一等,歇一歇再闹也行啊。
歇啊歇,没想到衙差们真的生火熬粥和汤药了。
什么?竟然还是稠稠的瘦肉粥?!
别说是饥民了,连在场的衙差和大夫都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他们真的太久没有闻见荤腥了,而且还是这么新鲜的。
周县令架势十足,威风凛凛,“煽动不良言论者,带头闹事者,一律没份!本官听闻有人要公开和衙门叫板,谁?现在立刻站出来!”
众人都下意识后退,怎么可能往前站。
再说了,衙差已经抓了一批反动者,剩下的,要么是隐藏太深,要么就是跟风的小喽啰,绝不会暴露的。
周县令官服袖子往后一甩,背手站立,一身正气,“本官有的是底气,前两日断粮的目的就是为了揪出隐藏在你们之中的不法分子,果不其然,全都是善于玩弄人心的蛀虫!”
“本官再重申一次,谁胆敢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搅浑水,直接就地正法!还有,大伙儿要是想活命,只要配合衙门安排就好,别老实人却学别人玩心眼!”
周县令苦口婆心,言辞犀利,慷慨激扬,但只有前面几段是能听的,后面的发言就显得异常拖沓冗长。
台下无人鼓掌,甚至并未有多少人将周县令的话听进去,饥肠辘辘的他们逐渐不耐烦、焦虑,甚至有些崩溃了。
可周县令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边叫衙差们用竹扇将香味传到空气中,又拖着时间不下令开饭。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向周县令,不,向食物跪下投诚。
“大人,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绝对听话,求您给我打碗粥喝吧。”
周县令眼珠子都没动,越发激动讲起面对困难时作为一个人应该保持什么样的美好品质。
直到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一个也跪下来,周县令这才高声结词:“本官在这里与你们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人们似乎也知道了周县令的目的,该鼓掌鼓掌,该配合喝彩也高声配合。
这时候,人们当然不可能全部都出自真心,也不是心悦诚服,可这并不重要,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对衙门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这样他们衙差们可以不用每天花这么多时间处理矛盾,压制暴乱,而是能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周县令高举右手,人们的视线也徐徐上升,然后看着他利落披风斩下,“开饭!”
“哦,开饭啦!”
“终于有东西吃了。”
“儿啊,吃了肉粥,你的病就好了。”
饥民们顿时充满了力量,自动自觉按要求排好队,先老人,后幼童,再妇人,壮丁留最后。
患病的饥民因着需要隔离,所以有专门的人去料理,每个人都能分到食物。
衙差和大夫们换下罩袍和口罩,一会重新换新的。
待洗净了手,用县令今天分发的未知刺鼻液体重新擦手后才开始吃饭。
他们的伙食不一样,猪杂粥,韭菜炒猪血和爆炒肥肠。
虽然是内脏,但料理得十分美味,让连日来没有尝到荤腥的幸福得想哭。
灾荒年首先要存粮食,牲畜占地还没粮食喂养,除了牛,其他的家畜基本上都杀来吃或者制作成腊味了。
这还是能抢救到的人家才有的待遇,对于那些洪水淹没家园的人,鸡鸭都不知道随着水流飘向了哪里。
“嘶,老子咬着舌头了。”
“哈哈哈,这都分在各自碗里了,你还怕别人抢你的肉吃不成?”
“你懂什么?大口吃肉是对大厨的尊重。”
“是对捐这大肥猪菩萨的尊重才对。”
“咳!”韦捕头瞪了一眼兄弟们,警告道:“咬到舌头没事,但谁要是嚼舌根,哼!”
“老大,我们知道分寸的,不说不说。”
“这前阵子出来捐东西和施粥的那些人,恨不得街头巷尾嚷嚷出他们祖宗十八代,好让人去供奉,没想到,这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出来的竟然是菩萨一样的人物。”
“本来菩萨就是最后出来的。”
韦捕头打断他们,“屁,菩萨才不会出来,只会坐在那打盹,吃你们的饭去!”
周县令觉得方至诚和杨初意不想声张只是害怕招来祸事,毕竟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么多粮食可不是一件好事。
吃完饭,周县令还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