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以为萧逸然赖着不起来,是在故意逗他玩,殊不知,那一刻的萧逸然是真的起不来。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萧逸然每天除了上朝和处理必要的公务,其余时间几乎都待在御书房里不出门。
他登基以后,依然住在曾经还是六皇子时住的宫殿,宫殿因为长期未住人,里面的陈设物件都已经很陈旧,大臣们百般规劝,萧逸然依然不为所动,坚持要住在里面。
燕云日日与他待在一处,见到老旧的宫殿,也曾问过萧逸然为什么执意要住在这里。
萧逸然不语,带着燕云推开了一扇门,屋子里的长桌上,孤零零地立着一个牌位,那是萧逸然的母妃。
燕云扫过牌位皱着眉问道:“这牌位为何会在此处?”
“当年被丽妃丢出来的。”萧逸然的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但燕云还是看出了他的悲愤。
任何人,在看到自己的至亲死后还不得安生,受人这般凌辱都会气愤。
这般屈辱,普通平民都受不得,何况萧逸然一个皇子呢?
身为一个皇子,却无法保住自己生母死后的体面,这对于萧逸然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燕云刚想说点什么安慰他,萧逸然却走到牌位旁,摸着棱角处的缺口,又开口道:“那日只是因为我功课好,被先生在父皇面前表扬了几句,丽妃就因此记恨我。”
燕云默默地走到他身旁没说话,安静地等待萧逸然开口,他知道此刻的萧逸然更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所以那日我没去听先生讲课。”
“是我在御花园遇见你的那日吗?”萧逸然一说,燕云就想起来了。
即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燕云依然记得那天萧逸然满身是伤的样子。
“嗯。”萧逸然继续道:“那天丽妃把我叫去,说要带我赏花,结果她把我带到了四下无人的角落,把我推进河里。”
听到这里,燕云不禁紧张起来,他追问道:“没人救你吗?”
“没有。”萧逸然盯着牌位,默然道:“我游了好久,才游上岸。”
燕云:“你去告诉你父皇了吗?”
“我去找父皇时,丽妃就在那,她看到我去时,假意在父皇面上担心我。”
“所以你没向你父皇告状吗?”燕云也跟着萧逸然紧张起来,他攥住萧逸然的手道:“后来呢?”
“后来。”萧逸然冷笑一声,摸着牌位的缺口道:“她骗我去没人的地方,叫人打了我一顿,用我母妃的牌位,往我身上砸。”
闻言,燕云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他不由地捏紧萧逸然的手,不敢继续问。
萧逸然释然一笑,主动开口道:“没事,都过去了。”
“原来你从前过的竟是这种日子。”燕云抬眼望向萧逸然,企图捕捉到他眼里的失落。
萧逸然却只是无所谓一笑道:“不过我因此遇到你了,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可是那天我并不知道你遭受了这些事,答应以后保护你,我也没做到。”
说着,燕云感觉心被揪了一下,他看着萧逸然,脸上满是愧疚:“以后我再慢慢补偿你,好吗?”
“好。”
燕云心中有愧,他走到牌位的正前方,虔诚地对着牌位磕了几个头。
“你这是做什么?”萧逸然伸手将他拉起来,拍了拍他额头上的灰。
“你的母妃不就是我的母妃吗?给她磕个头不行吗?”燕云说完,瞪了萧逸然一眼道:“莫非你心里有鬼,不把我当自家人?”
听到这话,萧逸然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欣喜,因为燕云这话,他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
“现在拜高堂是不是太早了?”
萧逸然见燕云被说得不自在了,笑着揶揄道:“如果你等不及的话,我今天就下旨让你当皇后。”
说着,萧逸然就在牌位前跪下道:“母妃在上,儿臣萧逸然愿与燕云结为连理……”
“别闹。”燕云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道:“话不可以乱说,你是一国之君,被人听了去要被笑话。”
“天下哪有男人当皇后的道理。”
燕云还在兀自嘀咕,没发现萧逸然的脸色变了。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燕云走回了寝殿。
两人在小桌前坐下,萧逸然给燕云倒了被茶,又继续看着窗外走神。
“你才给我倒过三杯。”燕云无奈地接过茶道:“这是第四杯了。”
“是吗?”萧逸然却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我给你倒过了吗?”
“嗯。”燕云说完,便一同和萧逸然看着窗外的海棠。
他虽是在看窗外,余光却一直在注意着萧逸然的一举一动。
随着这几日形影不离的相处,燕云逐渐发展,萧逸然的记忆里好像不太好了,有些刚做过的事,他转眼就忘,刚说过的话,又会再重复一遍。
“燕云,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