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粮食时常是断断续续的,徐兆丰却没有给养得面瘦肌黄,他的个儿得有一米六了,身子虽有些细,还算挺拔,挽起的裤脚露出一截肌肉紧实的小腿,眼神清亮,五官端正,眉宇一股子英气张扬,再过个几年,小伙儿长大了,门槛得给媒人踩塌不可。
原本还怕徐兆丰长得太磕碜,委屈了满满,结果大出所料。宋大姐的弦登时崩的紧一紧的,正想着怎样无所不用其极的突破这对母子,什么肮脏手段都过了一遍,结果天上也掉了大馅饼到宋家,徐兆丰把碗端进厨房,又折返回来,站在二位长辈面前,先是看看母亲,又再看看宋大姐,略一垂眸,说:“宋姑姑,别说了,我答应就是了,只求妥善安置我爹娘。”
徐妈妈登时懵了,连眼泪都止住了,她张张口,还未发声呢,宋大姐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抓住了徐兆丰的手,一阵呼天抢地:“可不,大侄子,不,满满媳妇,你放心,姑姑绝不亏待你们家,一会儿城里最好的大夫就来给你爹看病,你尽管放心,来,这是姑姑给你见面礼,”说着,宋大姐不管青红皂白,就从手腕上捋下一个成色颇好的玉镯子,硬塞进徐兆丰的怀里去,完全不管这孩子的脸色都青了,“好好收着,姑姑给你的,别客气。”
见状,徐妈妈迎上来要帮着推辞,宋大姐就跟真的不懂似的,说着诸如一家人了之类的话,春风满面地就扭身跑了,没给人半点反悔的机会。
徐兆丰真决定了,也不后悔,徐妈妈抱着儿子哭了一阵,亦是回天无力。宋家动作很利索,当天就去找了先生算日子,七天内就把提亲、下礼、纳聘等流程走完了,为恐徐家有所不甘或后悔,宋家直接把原上的一处住宅送给了徐家夫妻二人,安排了几个壮实的长工,没两三下就连人带家私全给抬到了新宅里去,粮仓里给囤满了一年的粮食。宋家的长工临撤退前,按照主家的吩咐,在徐家的新家门前点了一串鞭炮,算是贺乔迁之喜。
事情走到了这份儿上,原上的乡里乡亲也夸着他们家有福气,徐家夫妻有苦难言,也不得不接受了。就是成亲当日,亲眼见到自己儿子盖着盖头抱了一个还在吃手指的小奶娃拜堂,宋家就跟怕徐兆丰忘了自己是妻子一样,还有意给他穿了凤袍,徐妈妈喜堂上险些失态,抹着泪花,一岁啊,她儿子的终身大事就定给了这屁大点的小孩!
敲锣打鼓的办完了亲事,天擦黑,徐兆丰就抱着不停打呵欠的宋天霖回了两人的新房。
宋满满的房子坐在南边,毕竟是清风原第一大富户,一个房间都要比徐兆丰的家宽敞了。徐兆丰四下打量了一会儿,就把宋天霖放在了床上,怕他坐不稳磕着,又把他放平了,于是也就发现床上铺着一条白色绢布。
这玩意儿的作用,媒婆给徐兆丰讲解过,因着他们还圆不了房,要他自己收起来。徐兆丰拿起了验身布,叠好搁置在推上,又拎起自己的裙摆,竟不知自己应该作何反应才是,便一直坐在床边发呆,等到听见咯咯的笑声,他才回过神。
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关紧了门窗,再脱下了自己的喜服,只留着内衫和长裤,徐兆丰这才也爬到床上,和自己的丈夫躺在了一起。
宋满满穿着一身大红新郎衣裳,衬得肤色更加雪白了,整个冰雕玉琢的小娃娃,他费劲地翻过身,这会儿也不呵欠了,一边蹬着小短腿儿,一边朝徐兆丰伸手,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徐兆丰一见着他,注意力分散,心头的迷茫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较弱伶仃的小孩儿,模样着实喜人,忍不住就把宋满满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坐稳,扶着他的两只手,摇摇他,试着唤他:“满满?满满?我叫你满满么?”
宋满满歪着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冲着徐兆丰咯咯地笑,张开嘴,嘴角淌着就下来一串口水。徐兆丰的童年谈不上无忧无虑,对小孩也从没特别喜欢,也不想要弟弟,然而不知从何说起,他眼下对着宋满满,整个心都要融化了,“满满乖,肚子饿了吗?”他的言语也变得异常柔软,宋满满还是朝他伸手,他便坐了起身,把小孩儿搂进怀里,和他玩闹了起来。
如愿霸占了徐兆丰的怀抱,宋天霖笑弯了双眼,他抓住了徐兆丰的衣襟,玩了一刻,就又开始打呵欠。徐兆丰也没学过,他就模仿曾经见过的那样,抱着小奶娃在胸前,搂着他,特别小心地摇晃他,看他的眼皮一掉一掉的,几次过后就睡着了。
徐兆丰把宋天霖放进了床里的里侧,盖上了被子,鉴于他从没带过孩子,所以他安置好了之后,就出门去找宋大姐了,问了夜里看顾小孩的要点,他也就回来继续守着宋天霖。喜烛燃了大半,前院的闹声久久未歇,徐兆丰没有再出去,他直到自己也困了,才将就着吃点东西,给宋天霖掖好被子,一并睡了。
从那日起,宋天霖就黏徐兆丰黏得要死要死的,跟块狗皮膏药一样,扒都扒不下来,谁要硬把他从他媳妇身上撕下来,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满少爷撕心裂肺的哭嚎,能把喉咙给哭出血,哭到徐兆丰继续抱他为止。徐兆丰无计可施,只有一直守着他,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做点别的事,这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