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颈窝,在她耳畔低声道。
他身上裹着厚重的貂裘披风,长发半挽在脑后,微微苍白的脸色,羸弱的样子像个病弱的世家公子。
反观银砂,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这还是陈砚清要求下勉强套上的,否则连肚兜都不穿。
她没有体温,也感觉不到冷,不需要衣物御寒,衣服对她来说只是会妨碍行动的累赘罢了。
“嗯。”银砂应了一声,抬头望向高耸严峻的山峰。
经过频繁的交流练习,银砂讲话越发利索了,可以流畅地说出简单的短句。不仅如此,陈砚清还发现她学东西也很快,遇到晦涩难懂的概念,只要解释一遍便能理解并记住。
这种令人惊异的成长速度,搭配上恐怖的力量,很难想象未来会是怎样的存在。
山峰高度约有二三十丈,走势极其陡峭,峰顶直戳天穹。
这里地处偏僻,隐蔽在群山之中,几乎与世隔绝,平日里不会有人过来。
“……一定要这样吗?”
陈砚清紧紧环住她的脖颈,望着脚下几乎垂直的山体,忍不住发出质疑。
“南面有环山的石阶……”
话没说完,银砂突然脚下一滑,差点踩空,碎石滚着山崖扑簌下落。
陈砚清呼吸一窒,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差点咬断舌头。
好在有惊无险,银砂调整片刻,继续背着他,徒手向上攀岩。
“太慢了,”她两只手灵活地抓着岩石缝隙,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方才的问题,“我,不喜欢。”
陈砚清低头望着万丈深渊,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只有一条命,不像某人,即便摔死了也可以换个容器。
然而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手脚全废,使他只能像只挂坠一样听凭摆布。
“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银砂踏上最后一块岩石,扶着地面直起身来。
藏书阁巍然屹立在山顶,宏伟气派的建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浅金色的光芒。
许是新年余庆,入口处并没有弟子把守。二人顺利地进入院内,然而藏书阁大门前也空无一人。
藏书阁也算是半个禁地,无论何时也该有人看守才对。可二人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顶层,期间半个人影也没见到,令陈砚清不禁感到古怪。
“咔——”
巨大的雪杉木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重的闷响,空气中顿时腾起一片灰尘。
“咳咳咳……”陈砚清掩住口鼻,止不住地咳嗽。
待灰尘散去,一番别样的景象显露出来。
偌大的空间里,充斥着书墨的香气。数百个黄花梨木书柜,足有一人多高,鳞次栉比依次排开。
木色书架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古籍。
“好多……”银砂环顾四周,惊奇地睁大了双眼,“这里,好多书。”
她好奇地抽出一筒竹简,煞有介事地翻看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竹简上了年头,边缘处已被磨损,泛着古老的暗黄色,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一排排小字。
“拿倒了。”陈砚清默默提醒道。
银砂也不恼,随手将竹简丢在地上,理直气壮道:“不会看。”
陈砚清环顾四周,凭着模糊的记忆,在一众整齐排列的书墙之中,准确地寻到史书相关那一列。
玄微门重视武功心法的修习,藏书阁内大多都是关于功法道术的书籍,历史相关的书只有底部仅仅一列。
不过这整整一横列数量也不小,足有上千本古籍,够他好好翻阅上一阵子的。
藏书阁顶层除了书就是书,银砂半个字也看不懂,不停地东张西望,努力想寻些什么有趣的来。
看出她无聊,陈砚清轻拍她肩膀,示意银砂将他放下来。他解下貂裘,撑着书柜勉强站立。
“去玩吧。”他用掌根抚了抚她的发顶,温和地道,“不要走太远。”
银砂得了准许,头也不回地溜得没影了。
望着少女欢快的背影,陈砚清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又把目光放到面前的一众书籍上。
这些古籍经过时间的冲刷,或许比他年纪都大。玄微门家底雄厚,搜集的都是原版。那个年代很少有纸张,都是刻在一卷一卷的竹简上。
陈砚清颤抖着双手,艰难地捧起一卷竹简,用嘴扯开捆在上面的绳结,跪在地上,仔细起来。
查找的过程比他预想中困难,这些竹简记载的大多是一些闲云野鹤之人的奇异见闻,没有标明年份和作者,真实性无从考证,甚至有些明显是杜撰的。
他除了要从所使用的字形和竹简的磨损程度推算所记录的年代,还要着心分辨所写之事是真是假。并且他不能写字,只能凭着头脑记忆,更是难上加难。
陈砚清跪坐在一众竹简中,耐心地一卷一卷地翻阅着。窗缝里透过温暖的阳光,为他清瘦的身影镀了一层金边。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