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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詹姆斯,你死了。你死的第五天,那些冷漠却依旧妄图充当救世主的旁观者把对你的关注焦点由这个男同性恋色情大明星的猝死悲剧转移到你的性瘾、你的忧郁症和你生前的只言片语。
你的性瘾,就是那些性欲寡淡的平常人眼中无时无刻的勃起、带着黑色丝袜缠绕脖颈的窒息、被结实麻绳捆绑躯体悬挂在木架上任由皮革老爹抽打的快意。
你还活着的时候。有时会无所谓的笑笑说:“老天爷,你们说的那些是性变态。而我,只是性爱狂。”你是性爱狂。
而通常你会在他们问你安东尼是否能够满足你以后沉下脸,握紧拳头,你说:“去你妈的。”
其实你觉得只要能控制好自己在大街上不会随意勃起,性瘾倒是不会对你有过度的影响。但是事情在你即将和你出柜以后第二任男朋友分手时开始恶化,即使你下定决心和你已经分房睡断清关系,你第二天早上也会因为难以忍受性瘾症而强迫去他的床上求他抚慰你的身体。这么做加深了你那个拿破仑综合男友对你的占有欲,也挫伤了你为数不多的自尊心。你更加的恨你自己。
你的那个曾经有酒瘾的同卵双胞胎哥哥,对你说:詹姆斯,你该试试十二步疗法。
你的那些偶然认识却不够相熟的朋友纷纷建议你:詹姆斯,你该试试十二步疗法。
你在那些看你拍的色情片手淫的基佬发给你的充满勃起阴茎和润滑过的肿胀屁眼图片的肮脏信息中看到几个中肯的建议:詹姆斯,你该试试十二步疗法。
于是你他妈的就真的去尝试了十二步疗法。
十二步疗法的第一个步是了解你的无力,坦诚认清你难以戒掉的瘾。那个据说成功戒瘾的集会发起者这么和你说。而你的理解不过是要坦然接受你自己已经是个永远无法掌舵生活的废物。
你的屁股刚落在椅子上的时候你就后悔了,你强迫自己听他们每个人坦白自己的性瘾史,他们低沉语调的忏悔以及他们糟糕极了的生活。你觉得你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知道了几个新玩法。比如把你祖母的钩花针插进马眼,比如在射精的时候只用一个鼻孔呼吸,比如用两指宽的皮革套把你的睾丸紧紧固定的包裹住这样就可以把你的全部生殖器塞进你伴侣的身体里。
在结束的时候,坐在你旁边的那个戴棒球帽的年轻男人用手指蹭了蹭你的腿侧,他的眼睛是有点透明质感的琥珀色,他的嘴唇是那种你希望看到那两片嘴唇被硬物撑开的淡红色。他收回摩挲你牛仔裤布料的手指,他对你说:“你他妈的听懂这五个步骤吗?我们错误的本质是什么?我们到底该怎么向上帝和其他人承认我们的错误?”
你的喉头上下翻动了几下,你的一只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接着,摸到了薄薄的锡纸包装保险套,你舔着嘴唇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你说:“我想我刚刚听得比你明白些。”
然后你们两个保持一定的距离前后进了集会房间旁边的男厕。那个年轻人有着漂亮的三角肌和形状好看的腹肌,他撩起恤炫耀似地露出自己的身体,然后按着你的宽厚结实的背让你的脸紧紧贴着厕所隔间的木板,之后,你的屁股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你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的口活真是不错。你开始断断续续的说,你们错误的本质,在于你们拥有更多性爱技巧并且永不满足。
那个年轻男人咬了咬你的臀肉,舔湿了的两根手指探入你的内部,他哑着嗓子让你继续说下去。
你说,也许你们并没有错,只是因为你们是少数,所以那些大多数要镇压你们,或者消灭你们。
年轻人在你的口袋摸出了保险套,用牙咬开包装单手替自己套上,他拍着你的臀部督促着说,继续说下去。
你的上衣被卷到腋下,裤子被褪到膝盖下面,为了防止呻吟的声音过大你还咬着你的拳头,你断断续续的求他操你,最好粗暴一点。
多亏了十二步疗法,你那个矮个子演员男友发现了你在集会结束后偷食的事情。你彻彻底底摆脱了这段折磨人的感情,当然,这也加深了你抑郁症。你始终难以摆脱那种一个人没有拥抱、没有肉体接触也没有呢喃爱语的孤独感。你觉得你会孤寂致死。就像你死的时候那样。
你那个曾经因为失恋而狂躁过一段时间的同卵双胞胎哥哥对你说:詹姆斯,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的那些看你到你闷闷不乐得有些吓人的钙片公司的同事们纷纷建议:詹姆斯,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在那些用你同款假阳具模型和倒模飞机杯自慰的基佬发给你的希望把鸡巴塞进你的屁眼里或者喊你老爹希望你能够射精到他们嘴里的肮脏留言中看到一些中肯的建议:詹姆斯,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试着去了一次,甚至在心理医生的循循善诱下准备坦白自己的职业,你痛苦的根源,但是你抬起头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同情和怜悯。于是,你觉得你花钱不过是请了一个试图用眼神对你评头论足的上帝。你把即将倾吐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你想,去他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