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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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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陪我,明明就是特地带我去琴阁,让那奸商告诉我你买的琵琶有多贵。」

    「你误会了」乐渊岳嘴上虽道误会,但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刻,一看便知他有多高兴,少有的狡诈也淡淡透现出来。

    李蔑盯着他看,挑眉道:「哼,威平将军不肯承认,草民也无可奈何。只是将军实在有负『正人君子』之名而已。」

    「嗯正人君子啊?」乐渊岳望天歪首一笑,稍稍弯身在他耳边说:「我好像从未说过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对不?」

    李蔑被他地痞般的语调吓了一跳,眨眨灵眸睨着他,遂张手一把推开嬉皮笑脸的乐渊岳。

    乐渊岳仰首大笑几声,轻松自若地摇了摇李蔑的手大步向前走。

    李蔑收回责怪的视线,悄悄低头看着自己推开乐渊岳的手。他从未与任何人如此亲近和睦,儿时接近他的人,不是想巴结讨好,就是意欲利用;他沦落花烟馆时,那些人只想与他春宵一度,更不会与他有任何交心之意。

    除了一个人,唯一一个在他流落街头时收留他的人,除了他,就只有乐渊岳对他最好

    他看着腕间随动轻晃的白玉镯,心中不禁惆然——如此平凡美满的日子能维持多久?

    *  * *

    「你就是渊岳收留的妓子?」

    坐在主座上的老人年过半百,白发长胡,粗眉大眼。乍看之下,宽阔的位子彷佛容不下庞大粗犷的身躯。

    李蔑身穿一件大红衣袍,孤身垂首站在堂中,原本守候在侧的下人通通被老人家退去,死寂的厅堂中只有一老一少对峙。

    「是的,乐太尉。」李蔑毫不忌讳回答。

    乐老重重叹了口气,横手乾脆地打开放在茶几上的锦盒,白花花的银子顿时现於李蔑面前。

    「这里有三十两,再加上渊岳送你的东西,你带同这些东西走吧。」

    「三十两?」李蔑看着满盒银子,眼里不含半点惊喜,顿了好一阵,方轻蔑一笑,「你以为我肯走,他就不会追?他送我的琵琶已值三十两,你认为我会把这些银两放在眼内?」

    「你!」乐老被他一言气得两眉直竖,「放肆!真放肆!」

    「不过我会走。」李蔑抬手理了理衣袖,艳红的袖袂轻摆,生动灼热得炙痛乐老的眼。他不以为然地掩饰双手的颤抖,压下心中的悲哀,勉强牵起一记讽笑道:「反正我无意留下,只是澐肇一直纠缠。」

    李蔑眼见乐老一闻他道「澐肇」二字如严靖山般瞠目大惊,心里登时痛快不已,被人再次逐出门的伤感也冲淡不少。他回身正欲踏步离去,却见一人挡在他的面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他的手。

    ?

    「不准走!」乐渊岳大喝一声,从未在李蔑面前发怒的他,令李蔑不由觉得有点陌生。

    ,

    「渊岳,你不可如此」乐老语锋一转,语重心长地站起身来,但他还未走近,便被乐渊岳的话打断。

    「这儿是我的将军府,蔑儿也是我的人,请你回去!」

    乐老满脸惊愕地看着乐渊岳,重唤:「渊岳!」?

    乐渊岳把李蔑一拥入怀,不看乐老一眼,厉声向外吩咐:「来人,送老爷回府!」

    「是」门外的家丁怯怯进门,扶住乐老的手,小声说:「老爷,请」

    乐渊岳看着乐老离去,双臂加重手劲抱紧李蔑。

    若他迟一步回来,怀里的人会否收下乐老的银子离他而去?若他现在不抱紧这人,他会否在眼前悄然消失?谁来告诉他应如何绑住怀里的人?抱紧这个三番四次失而复得的人,令他心疼得不能自持的人!

    倏然,他感到一双纤细的手缓缓回抱他,胸前之人偏首贴耳在他的身上,刹那间,二人变得亲密无间。

    「蔑儿?」

    ?

    「再抱一会。」李蔑抱紧疑惑不解的乐渊岳,垂目静听他的心跳。

    ,

    他本以为自己能遵乐老之言走得乾脆,却没想到乐渊岳会回来,更没想到他可以轻易逼退乐老。一直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逼离开的人,不论是他与娘亲,或是董自弥与哀儿,他们都是同道中人,无人可以拯救他们,更无力拯救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彼此离去。可是乐渊岳却能抓紧他、抱紧他,珍而重之地疼爱他。

    「离离合合,生生死死,从来不曾有人敌过天意。或弃或赶,从来不曾有人留得住我你是第一个。」

    乐渊岳听见怀中之人的轻抖自语,但言间仍不服输地故作冷淡陈述此事,想起属下回报之事,他不禁把他抱得更紧。对比起自己幼时高床软枕、衣食无忧,怀中人流离失所,年幼丧母,几番辗转更流落妓寨,这教他如何不以冷淡武装自己??

    一切都是上辈子作下的孽。

    「我承诺给你一个栖所,我就是你的家。」乐渊岳低头靠在他的发顶,闭目细说:「莫再想离开我,好不?我求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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