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不待梅长苏回答,他径自说下去,“不然你决计不会开口……你在我的面前,从来不示弱。”
梅长苏语气平平,“麟儿,是我的孩子。”
“麟儿是你的孩子,可他也是我的。”萧景琰顿了顿,“苏先生,你没有服下晏大夫的药,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临时起意。”梅长苏说着,声音又微微颤抖起来,“我病糊涂了,仅此而已。”
“那先生为何选我?也是临时起意?”
“……”
“先生身边,似乎也不乏太阳体质之人。蔺阁主是,蒙挚,霓凰,豫津,还有你手下的甄平……都是。当日之时,你同他们诸人的关系可远比我亲近许多,那么,先生为何舍近求远,深夜在密道徘徊……”
“那是巧合。”梅长苏咬着牙,“凑巧罢了。”
“是很巧。”萧景琰笑笑,“那次之后都不来找我,我还苦恼,是不是被你嫌弃了。”
“不要再说了。”梅长苏试图站起,“放我走。”
“先生又糊涂了,我们的婚事已祭告过天地祖先,”萧景琰轻轻一拖一带,梅长苏步履不稳,身体一歪,被他一下抱在怀里。“我没同意。”梅长苏气恼,“是你算计于我,我一时不慎才——”
“先生方才说自己糊涂,我还不信,眼下一看,果然是真糊涂了。”萧景琰干脆将梅长苏抱到膝头搂紧,“苏先生,凡身为人子者,婚姻听命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柳大人在婚书上签了名,押了印,你同不同意,哪根本无关紧要。”
“萧景琰你无赖!”梅长苏大概气急,奋力一挣,“你——”
“我就是无赖,”萧景琰横臂揽腰,把他死死扣住,“你想过没有,是你——苏先生,将我推上了夺嫡这条路。”
“原本我是个不受宠的郡王,常年领兵在外,对朝政疏于应对,一窍不通。我没有夺嫡的本钱,也没有夺嫡的心思。今日我登上太子之位,都是因为你。”
他盯着梅长苏那双乌沉沉的眼睛,“苏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萧景琰应该感谢你,感激你,是不是?对,我是要感谢你,谢你为我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自己手染鲜血。确实,我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立于高处的滋味又如何,你替我着想过么?”
“九安山平叛后,陛下命我全权处理一切事宜。我每天都很忙,忙着批折子,忙着抚恤伤兵,忙着追缴逃敌。有一天夜里……是了,是临出发回京的前一夜,我累极了,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那天的月亮那么大,那么亮,九安山巅的风能把铁甲吹透。你睡了,母妃睡了,而我站在月亮下面,猛地发现,天地之大我居然连一个能说几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面南称帝,四海至尊,天下人莫不所求。但是,处高位者称孤道寡,难道就能称得上幸福么?你走了,逍遥江湖山水之间,那我呢?”萧景琰说着,眼底渐渐渗出泪光,“我心里的苦,苏先生、长苏、小殊……你为我考虑过么?”
梅长苏死死咬住下唇,“不要说了,”他终于开口,“我承认,有些事情,我——”
“你口口声声心甘情愿,我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那我也能心甘情愿?你就让我骗你这一次,我也只骗你这一次——我们扯平了。”萧景琰试图微笑,但他一动,一颗泪珠倏忽而落,在大红色吉服的衣襟上,漫开一朵小小的湿润的花。一室沉寂,沉水香袅袅,馥郁缠绵。萧景琰抱着怀中清瘦的身躯,安静地等待着。
“别说了……”梅长苏垂下颈子,嘴唇翕动,无力道,“……景琰……”
萧景琰抓起他的手,含住指尖,轻轻咬了一口。梅长苏一抖,那点悱恻凄楚登时一扫而空,怒道,“做什么!好好的又咬人,你小时候就——”
“我小时候怎么了?”萧景琰含泪轻笑,“我小时候对你多好,你都忘光了?”
“你对我好,那是有所图谋,别以为我不知道。”梅长苏说着,慢慢靠上他的肩头,“我看错你了,你性格执拗不听人劝,貌似耿直,实际一肚子歪心邪念。”
萧景琰奇道,“我一肚子歪心邪念?太冤枉了罢!”
梅长苏道,“冤枉?我可从不冤枉人,你以前……”忽然说不下去,“总之,十几年前我就该看穿……”
“话讲清楚,我何时歪心邪念了?”萧景琰偏过脸,忍不住又抓起梅长苏的手指啃了一口,梅长苏犹如炸了毛的猫,叫道,“你还——”
“我这是爱你,看到你就忍不住。”
“爱我?分明是你……”梅长苏抽出手指,拉下长袖掩住,“十余年前,靖王殿下便趁在下年幼懵懂,欲行不轨……”
萧景琰大窘,“我哪有——”
“你那时候就喜欢咬我的手,”梅长苏瞪着一双眼,“还咬我的手臂……舔,舔那块胎记……”
“……那时候小,不懂事。”萧景琰乍闻旧事,禁不住赧然,“并非故意,抱歉。”说着,拿过酒壶并一对酒杯,“先把交杯酒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