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尧山傻眼地看着袁小棠,两嘴张圆问出了一声没意义的“啊?”
袁小棠自是知耻,可他和袁笑之的关系对他人来说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与其到时候被捕捉蛛丝马迹,还不如在开始就坦白,省得之后再生曲解和麻烦。
石尧山虽看着没心没肺傻头傻脑,可心思比谁都活络。方才不过一时震惊下失了言语,这会儿陡然反应过来,脸色一红一白的,嘴唇不住翻颤。
“你你”
袁小棠做好了被质问和被嫌弃的准备,甚至石尧山若有丝毫不屑或是唾骂,他都不觉得奇怪。
心如擂鼓,少年低着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等着责骂万分心虚的孩子,“我知晓父子结合有违人伦,你说什么都没关系的。只是你若有意,此事我不想瞒你。”
石尧山万思落罢,整个人像是被谁打了软绵绵的一拳,心口青肿魂不守舍。
“你怎能犯下这等错事”
他喃喃说着,似怨似叹,又似替袁小棠觉得不值。连那想要靠近少年的欲抬的手,也在此刻失了力气蔫蔫垂着,如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
“既错了,那就一错到底。”袁小棠生于袁笑之膝下,从小便被教导要有担当,此时将自己做的事一概认下,还双眸定定说着,“我不后悔。”
能得袁笑之如此相亲相近,他从来不曾奢想过。那人于他而言是不可除却的天光,除非天塌地陷,否则永生无法停止仰望。如同夸父逐日,饮鸩止渴。
石尧山眸色复杂地深深望了袁小棠一眼,目光又移到始终静立不语的袁笑之身上,良久躬身一拜,语意挣扎而凝重,“我老石虽不是文化人,可也知道你这是害了他。”
袁笑之凛须寒面,暗流涌深看上去没一丝动静。
倒是袁小棠急急替袁笑之辩解,跨步挡在了男人面前,“这不关爹的事!是我拉他下的泥潭!”
石尧山望着袁小棠,笑得有些苦涩。他还以为那人有意来寻回他,是真心想跟他一块过日子。可谁能料到呢?小兄弟最喜欢的,终究不是他。更遑论只喜欢他。
父子相亲,背离天命,受万夫所指,与世俗不容。为何要执意堕入其中,陷自己于不孝之地?
石尧山不明白。这辈子也无法明白。
他求的一直是平安喜乐的余生。不愿继任鬼街卷入错综复杂的迷云中是如此,努力打拼当上巡城校尉也是如此,对本不该动心的袁小棠日渐萌生情意更是如此。
他已经做好了亿万分的打算,只等那人愿意如梦中那般一步一步坚定朝他走来,哪怕不能一世独享哪怕非孩子生父也无悔。
那人最后还是来了。
可身后,还立着他爹。
那被誉为冷面金刀佛的乾阳指挥使。
不甘吗?妒恨吗?自惭形秽吗?
石尧山扪心自问,盯着袁笑之的目光越发幽如暗火。
如今的他没有官衔,也没有金山银山,只新承着百废待兴的鬼街,昼伏夜出万务操劳,哪什么抗衡得过那人?又如何比得过其他人?
他只是个常人,非众人青睐的乾阳之身。形貌只称得上魁梧硬朗,比起每每掷果盈车一袖香的段云花道常之流,亦是泯然众人普通到尘埃里。要想在小兄弟面前有更大优势,就必须加大自身的筹码。
思及此,石尧山似是终于下定了心。上前一步重重抱了抱袁小棠,面色微凝将少年搂得极紧。
“我会回来的。”他在那人颈间蹭着,鼻嗅一缕暗香,声音雄浑而低沉。
“你和你爹的事,我无法接受,但也绝不会因此松手。小兄弟,记得等我。”他摸着那人后背垂发,手指竟是一点点发颤,“我还有事要办,你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我就娶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其他人要你也好,不要也罢,老子我就认定你了。”
他死死地箍着袁小棠,像是要将怀中人揉入体内,带着极重的力道。眼角噙着一滴不知为何而流的泪,最后沉沉湮灭于微闭的眸中,万籁无声。
袁小棠沉默地回抱着石尧山。他知道那是那人最大的容忍与让步,也是最难以回报的深情与交付。
“行啊,我等你。”
少年抬起头来,以笑代哭,眉梢微扬眼眸灼灼。
“石大壮,可要好好干啊!别让小爷等太晚。”
他说着,朝男人肩口捶了一拳头,就像曾经说说笑笑兄弟相称的意气时光。
石尧山笑得深切而意有所指,“等我回来,定有一份大礼献给你。”
那是他们鬼街深埋了几十年的秘密。他也是在那日从鬼老大手里接过天命之盘时,才知晓了其中诡秘烟云。
从前天机宫在明,鬼街在暗,一朝出事后却是天机宫消失于世间,只剩下不知从何而来的鬼街后来居上一骑绝尘。鬼老大与他说,当初天机宫为了躲避锋芒,用天命之盘改换了天机宫与鬼街的阴阳风水,从此化为鬼街不为人知的背面,彻底沉入了永不见天日的地宫中。
如今鬼街遭受重创,朝廷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