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在家里住下了,比一开始预想的好,他很乖很懂事,不给人找麻烦还会帮忙做事。每次流莹买东西,他能全都拿着。劈柴挑水这些活儿,他也全都包了。一身力气蕴藏在精壮身子里,有时候自觉在院子里扎马步。流莹问他在干什么,他摸着脑袋,茫然的答不上来,下次还会继续扎。
流莹是不爱说话的,家里有个傻子后,他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因为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嘱咐。比如吃饭前先洗手,吃饭速度不要那么快,没人跟你抢。傻子指头上有伤蜷缩不紧,流莹就手把手教他用别的指头握筷子。有时候还是握不住,只有让流莹给他喂饭。
除了喂饭,流莹还要给傻子的伤口换药。那些不知名的刀剑刺开皮肉,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瞧着很是触目惊心。为了让疤痕浅一点,流莹特意买了昂贵的刀伤药。白色粉末洒在血肉上,似乎能听到微微的消融声,刺啦啦的隐秘轻响,听得他牙酸。以前他在娼馆挨打大概也是这样的,满背的皮肉之苦,甚至为了避免留疤卖不出去也能够使用昂贵的刀伤药。即使远没有这个人伤的深,但那种疼他一直都记得。
一种奇怪的同类心理,他渐渐觉得傻子和自己是一类人。为了傻子的安全,他不准他到街上乱走,最多只能白天在门口巷子里待一会。
傻子听他的话,一天下午玩够了回来就问:“我到底叫什么名字?”
流莹坐在桌边饮酒,淡淡的说:“问这个做什么?”
傻子道:“那些孩童老是叫我傻子,是不是我的名字就叫傻子啊?他们还说我是傻子你是娼妓,咱们两个绝配。”
他不好意思的,凑到流莹身边坐了下来,“绝配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俩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
流莹执杯端坐,刚才饮酒后脸上浮现的那点薄红褪了个干净。他忘记了回答,半晌对着凑到自己胸前的脑袋,恶狠狠的训斥,“谁让你跟他们一起玩的?不准跟那些长舌头的小贱人玩,不准跟他们说一句话!”
傻子无端招惹了训斥,吓得晚饭也没敢吃。流莹气得几乎倒仰,更无心情用餐,只是一杯接一杯坐在桌边饮酒。喝得醉醺醺了,他吊起嗓子唱曲儿,唱到一半又呜呜呜哭了起来。
傻子把他抱到床上,他伏在傻子怀里哭。
第二天起来后,流莹肿着两只桃红眼睛,告诉傻子他是有名字的,他叫山娃,不是什么傻子。
傻子――不,山娃一听就信了,雀跃的拍着手,跳起来想告诉那些街边孩童自己真正的名字。可一接触到流莹沉沉的目光,他赶紧摇头,指指自己小腿,说:“不出去,再出去打断腿。”
流莹被他的样子逗笑,温柔的抚摸了山娃的头发。
在山上捡到的人,可不就是山娃吗?他的山娃。
都说风月场上的人事故,流莹却还有点天真。他以为不让山娃出门就安全了,结果自己遇到了危险。一日抓药途中回来,他被两个男人堵在巷子口,先是言语戏弄叫他娼妓,又让他脱衣露肉给他们瞧瞧。
这两人是流莹之前接过的客人,在街上认出他来了,此时见流莹板着脸不从,甚至矢口否认曾经干过的行当,他们凶相毕露,上前把流莹按在地上,当场要剥他的裤子。
流莹被捂住了嘴,按住了腰,两条细腿拧着蹬着乱踢。那二人不小心挨了好几脚,便狂性大发,各自站在身体两边对流莹狠踹。一边踹一边嘴里骂着:“不就是个下贱的娼妓吗?破烂货,臭婊子,也敢对老子动手!老子今天揍死你这个男妓”
零零碎碎,腌臜不堪。流莹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对打骂毫无反应,像一具濒死的尸体。
那两人打累了,叫流莹跪在地上给他们手淫。流莹嘴里吐血,鼻青脸肿,衣服松松垮垮吊在身上,伸出两截雪白细瘦的手臂一边握住一个。他被打得浑身像要散了架,一路扶墙回到家,手腕也肿了起来。
山娃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傻得冒泡,话也不会说了,只知道哭。
有那么一会儿,流莹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等醒来后发现自己睡的是床,顿时挣扎着往地上挪。
“我身子脏,你别把我搬上来。”他有气无力的说着,“帮我烧点儿洗澡水吧。”
山娃已经把洗澡水烧好了,热腾腾的一大桶。他把流莹搬到桶里,小心剥除外面那层肮脏撕烂的衣服。
流莹不大习惯让人服侍,扭摆着想要躲,又被热水泡得浑身舒适。况且山娃是纯洁的,不带情欲的,帮他脱掉衣服以后就趴在桶沿盯着他看。
流莹撩水冲洗身体,在蒸腾的雾气中与他对视,“你看什么?”
山娃指了指他的脸颊,只有一个字:“疼。”
确实疼,脸颊肿了,嘴角被血糊着张不开,一只眼睛也肿得老高。疼得他说话都困难。可有人替他害疼,不知怎么就没那么疼了。况且这些疼以前是有过的,他接的都是些粗鄙的客人,什么是没有的呢?
他却冲动的眨下一排眼泪,上前抱住了山娃的脖子,哽咽出声:“山娃”
山娃连忙拍他湿润